跌起跌落是什么意思

我引产后回娘家坐小月子。我妈眉眼生怒：祸害精，滚出去！

我哥龇牙咧嘴：你回家干啥！你是要害了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啊！

我爸唯唯诺诺：堕了胎真晦气，赶紧回你自己家。我没有家了，数九寒天，

在马路上晕厥了。睁眼看天空，肚子里的娃使劲儿踢了我一脚。我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

冲进乌烟瘴气的婆婆家。1我叫张春花，本是一名ICU护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

可我却救不了自己腹中的宝宝。孕七月，被告知胎儿患严重先天性心脏病。

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辗转北上，去了两家知名的医院，结果并没有改变。

我和我的老公陈启航站在陌生的街头手足无措。坐在公交车上也不清楚终点要去哪里，

绕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跑了一圈又一圈。下车了，我在陈启航的胸前埋头痛哭。老公，

我们真的要失去他了吗？他为什么选择我做妈妈了，还带着这么大的缺憾来找我。

怀孕这七个月，都没有严重的孕反，身材也没有走样，我还总夸他是个天使宝宝。

陈启航哽咽着：我们以后还会有健康的小孩的，这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让他走吧。

就是苦了你了。2坐在宾馆的床上，我久久无法释怀。

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最权威的小儿心内科主任，提前几天抢到了他的号，

准备第二天起早去。不管结果如何，我俩都想给自己一个确切的交代，幻想着可能是误诊了。

一想到回去就可能要做引产手术了，我的心一直揪着，撕心裂肺的疼。

我老公的状态也一直不好，当晚发了高烧，烧糊涂了，一个劲儿在胡言乱语。

大半夜点了个外卖买药，吃上了退烧药才安静一会儿。一整晚我都没有睡，

翻看着几个月以来的B超单子，从小小的孕囊，到最后变得有模有样的。当初的四维单子，

我俩看到他的模样时，我和陈启航还在争论到底长得像谁。他说嘴巴嘟嘟的，有点像我。

我看到孩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小鼻子，真的很像陈启航。

强烈的心灵感应让我从怀孕开始就预判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我们曾幻想他长大淘气的样子，

还可能会像他爸爸一样幽默风趣。陈启航却说万一是个姑娘呢，他挺喜欢女孩的，

他说要是女孩子一定会像我一样厉害，长大了也当医生，救死扶伤。如今，

这些美丽泡泡都破碎了。3合上以往的检查单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陈启航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从床上立刻爬起来抱紧了我，擦去了我眼角的泪水。别哭，

你是最坚强的，我们两个都要坚强。今天去看最后一个专家号了，

还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就回去准备做手术吧。我们两个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跑去医院了，

这两天的求医之路，只吃了一顿简单的饭，什么胃口也没有。等待叫号的时候，

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冰凉冰凉的。看着候诊室的家长都领着小朋友在等待，

我似乎看到了我以后的样子。这些都是心脏有各种问题的小孩，

他们的家长要经常领着他们来求医问药。旁边的家长唉声叹气，说他孩子七岁了，

已经动过两次大手术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他说做梦都想孩子生下来是个健康小孩，哪怕他不够聪明，只想他平安快乐。

理智的工作经验告诉我，如果有一个复杂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孩，

整个家庭都将面临着很艰难的日子。可哪个妈妈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小孩，

哪怕像这样没见过面的，一时间我就被击垮了。候诊室的喇叭声刺耳的叫着我的名字，

轮到我们了。医生看着检查单子眉头紧锁，沉默了半天，说我们还年轻。

还说孩子生下来就需要做开胸手术，手术也很复杂，预后也不敢保证。

还说了很多关于这个病的，成因不明……我的脑子早就一片空白了，

含着的泪始终在眼圈打转，我强忍着情绪，一直谢谢医生。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4回程的一路特别漫长，我靠在陈启航的肩膀沉沉的睡了一觉又一觉。做了一连串的梦，

梦里有个小孩光着脚丫笑嘻嘻的奔我跑来，又转头跑走了。我用尽了力气也没有抓住。

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和陈启航说，孩子来和我告别了，他笑着离开的。

他摸着我的头：别多想了，回去我们就通知双方父母吧，告诉他们这孩子我们放弃了，

他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他也不会幸福的，甚至可能会责怪我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嘴里塞满了饼干。我像缓过了悲伤的那股劲儿一样，

就想一直吃东西缓解内心的潮湿。火车咣咣铛铛地开，掺杂着车上的叫卖声，

我整个心都乱乱的。一路上我都在抚摸着肚子，陈启航一直在问我，孩子胎动厉害吗？

我已经没有一点心情说话了，只是用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着他。他的脑袋侧在我的肚子上，

试图感受孩子的回应。这几天的胎动越来越弱了，我知道他一定感受到了我们俩的选择。

离失去孩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5火车快进站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

下车的旅客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喜悦。他们可能是回家探亲的，来出差的，

或者来见异地的恋人……我们两个却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车站。

出了车站陈启航第一时间给他爸妈打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刺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你们谁也别想打掉我孙子！怀孕的时候瞒了我们那么久，要打掉又立马来告诉我。

要是打掉了，你们两个也别在一起过了！是不是她张春花怀孕的时候不好好休息，

让她辞了工作养胎非得不干，又不是养不起她，这回好了吧，出问题了吧！你赶紧回来，

这孩子不管咋样都是我们老陈家的人，你们俩没权利做选择，必须留下！我听了火冒三丈，

生下来你们养阿！谁不心疼自己孩子，他不健康就不能带他来这个世界上！

他妈妈听到了，立马回怼我。你家是不是有遗传病阿！当初我就不同意我们小航娶你，

他不听话啊，到底把你整进了家。我咋了他不能娶我？

你们不还是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家吗？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陈启航赶紧按断了电话，

别和他们吵了，他们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光顾想着抱孙子了。我气得要爆炸了，

你妈和我，你选谁！6我当然选你了，夫妻第一，孩子第二，父母第三。

只有夫妻和睦，以后再有了孩子会幸福，父母才能安心。陈启航这番话倒是惊呆了我，

没想到他有这么高的觉悟，我当初真没看错他。我俩就快到家了，

没想到他妈和我大姑姐杀了过来，齐刷刷地站在我家门口。我婆婆怒气冲天，

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还知道回来！你们把我孙孙怎么了？她低头看了看我肚子，

一下子撩开我的衣服。哎呦，好孙孙，奶奶疼你，奶奶不会让他们打掉你的。

我瞬间气得浑身发抖，你摸我肚子干什么！乐摸，摸你儿子的！我大姑姐龇嘴獠牙的，

她是真不盼我俩好阿，指着鼻子骂我。你这什么态度阿！怎么能这么和妈说话，

你想当不孝儿媳？你看看别人家媳妇怎么孝顺公婆的？你自己当明白儿媳了吗？

你来指责我，自己家的事儿乱七八糟的还没整明白呢，还有脸管起我来了，赶紧给我滚！

大姑姐气得直剁脚，哎呀，老弟，看看你找的好媳妇，连妈带你姐，都点名骂了，

还有没有点礼数了。7面对这一局面，陈启航反倒不吱声了，开了门说，别站门口吵了，

不嫌丢人，各回各家吧。他妈带着哭腔，啪嚓一个大巴掌就呼在了他的脸上，

小王八犊子，连你妈我都不放眼里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了老了倒嫌我丢人了。

妈，你别怪小航了，都是张春花唆使他的，以前他才不是这样的，是吧小航？快给妈道歉。

听到这话真让我下头啊，反正都撕破脸了，无所谓了。别妈长妈短的了，

赶紧从我家滚出去！什么玩意儿？让我滚？这是我儿子家，要滚也是你滚，

正好我相中了一个姑娘倍儿有钱，也不嫌弃我们小航结过婚，生下孩子你们就赶紧把婚离了。

陈启航在一旁抓心挠肝的，妈，别添乱了，离什么离啊？他姐在一旁又拱火，

孩子不能打，婚得离！房子车子都是我们小航的。我想杀人放火的心都有了，

把半辈子没说过的脏话都脱口而出了。你们可快滚吧！

大脑出厂的时候没安明白再回去重新安装一下吧！你们一家都以为自己什么好鸟啊？

狗屁不是！陈启航表情很难看，你不能这样说她们，她们是我妈，是我姐，一个生了我，

一个照顾我，她们是我的亲人，也是你的家人。8此时此刻，我想把牙咬碎了咽到肚子里。

婚前陈启航欠了十几万网贷是我还的，房子首付是我拿出了多年攒的积蓄付的，

贷款我还的，车也是我买的二手车，所以请你们立刻离开我的家。

陈启航一直让我瞒着他们家里，都觉得是我高嫁给了他，给他们一家美得冒泡了，

动不动对我挑三拣四，说话带刺。你……你说这些干什么？陈启航慌了，

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他在自己家人面前建立的好形象被我摧毁了，他挂不住面子了。

我承认我刚才很冲动，但说完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这些话说出来，我反倒轻松了。

他姐还死性不改，这些都不是我家的又怎么样？说到底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姓陈！妈，

我们走！她要是敢打孩子，我就敢去她单位找她领导。你可快找去吧！

我把她们娘俩推出了门外，世界瞬间安静了。9陈启航坐在沙发沉默了半天才发话。

你以前很温柔的，怎么变成这样了，戾气太重了。那都是我的错了？

孩子在肚子里有病了怪我了？我也不想撕破脸，是你妈和你姐欺人太甚，

欺负我一个快失去孩子的妈妈。都是当妈妈的人，你稳重点，

说话态度好点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不会哪样？我把她们骂跑了你不满意了？

陈启航又不说话，说到底是我触碰到他的逆鳞了。我头一次这样无助，

思来想去说出了心里的话，我们离婚吧，车归你，房归我，明天我就去做引产。

做完手术再说吧，好吗？累了，赶紧休息吧。他抱着被子去了次卧，我俩结婚三年，

他第一次和我分房睡。我感觉到了，他可能真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

离婚虽然是我提的，但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们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

10第二天我就火速去医院了引产证明，准备去做手术了，陈启航全程陪同。

他说孩子是我俩的，虽然不能替我遭罪，但他要和我一起面对的，不管以后怎么样。

一路上我俩没再有过多的言语。开证明，办住院，缴费用，终于都办完了。

医生拿给我药片的时候，我含泪吞了下去，接下来等待着护士带我去打引产针。

虽然做下了决定，可心还是痛的。冰凉的长针刺进我肚皮，钻入我子宫的时候，

我望着头顶的无影灯，倔强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淌到了身下的医用无纺布上。

护士把我推回病房的时候，陈启航他妈和他姐又来了。这次她们的愤怒值要爆表了，

在病房里大吵大嚷。推着轮椅送我的小护士让陈启航赶紧把我抱到床上盖好被别着凉。

接着她就把她们娘俩轰了出去，请你们出去！其他病人也需要休息。他妈不依不饶，

说我是杀人犯，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还嚷嚷着要告医院，迫害他孙子。

我对陈启航翻了好几个白眼，你妈疯了。我也要疯了，我已经要失去孩子了，

不能再失去你了，你要好好的，我们不能离婚。11他姐又冲了进来，张春花，

你给我等着！你会付出代价的！说完她就气冲冲走了。我摸了摸贴着创口贴的肚皮，

你姐也疯了。哈哈哈哈哈……都疯了。陈启航红了眼，老婆，你好好的，

我们以后还会有小孩的，真的，还会有的，你别这样。

又连续吃了两次小药片后已经到深夜了，肚子里的胎动慢慢变弱了，后来几乎没有了。

我挨着一阵阵宫缩，也没有发动的迹象。以我的医学常识，我知道离发动还早着呢。

引产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家里，怕我妈来了承受不了我生产的场面。母女连心，

我在产房里面疼的时候，她一定会心碎的。等到第二天晚上，我已经在床上疼得抓心挠肝，

死去活来的了，陈启航的手被我抓得一个个口子。正常生产是瓜熟蒂落，

孩子和妈妈一起用力，而我只能忍受蚀骨焚心的疼，独自把他生下来。推到产房的时候，

我近乎晕厥，陈启航哭着对我说，他会在外面等我平安出来。我念着肚子里的孩子，

你快快生下来找个好爸妈吧，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我像是死过了一遍似的，

推进来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整个产程，幸好一切顺利。助产士告诉我是个男孩，二斤八两。

那个深夜，经历过生死，我平静得眼泪也留不下来了。别的产房嗷嗷喊叫是在迎接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