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牧之在地下停车场第一次看见沈清梦。
和往常一样的,从公司专属电梯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穿过两道玻璃门,转个弯,司机就应该等在那里。
但是今天司机倒在地上,一个相当普通的年轻女性站在司机原来的位置上。
姜牧之轻笑,大概又是什么女人勾搭自己的小把戏。
可惜这个女性实在太过普通,一眼望过去他能挑出八个毛病,鼻子不够挺,眼睛不够大,头发不够顺,品味不够好。
女人手里拿了几张资料,在看见姜牧之的时候,努力和手里的资料对比了很久,才勉强走上前:“你是姜牧之?”
和资料上只介绍面貌不同,这似乎是一个身材胜于长相的人类,毕竟她无法识别长相,但是她能确定这个男人的身材宽肩窄腰,非常健康。
他有一头纯黑的短发和相同颜色的眼睛。
沈清梦对人类的外貌认知就到这里了。
再没有更多了。
“我有一些生意想和你谈。”
沈清梦开口。
“是吗?”
姜牧之礼貌地笑笑,“可是和我谈生意是需要预约的,如果人人都这样,我每天都有谈不完的生意。”
说话的时候,他的身旁站着两个保镖,铁塔似的,如雕像一般面无表情。
沈清梦偏了偏头,拿着手中的资料走上前去,走到他面前站定。
她靠得有些太近了,己经超过了人类对陌生个体心理距离的最低防线,身后的两个保镖有些沉不住气。
沈清梦不在意地继续向前一步,姜牧之身后的保镖突然动了,以迅猛无比的动作伸手扣住了沈清梦的胳膊。
七八页纸张撒了一地,胳膊差不多被拧成了麻花了,疼痛的感受通过神经中枢传导到大脑。
沈清梦顺着这些跳动着痛楚的大脑神经元,首接给两个保镖的大脑来了一道精神脉冲。
然后两个保镖就像司机一样,整齐躺在了地上。
沈清梦首起身,捏了捏刚刚被扭成麻花的胳膊,又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资料。
“姜先生,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沈清梦偏头冷漠开口,“除了接受,你没有任何其它选择。”
生平从未受过任何屈辱的姜牧之遭遇到了第一次滑铁卢,并且他有预感,以后还会有更多。
在确定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以后,姜牧之非常识时务地打开自己的车门后座。
“请,我们可以上车谈。”
姜牧之沉稳地说,声线低沉。
沈清梦弯腰上车,在尽量合乎正常礼仪的范围内将自己的身体摆成最舒适的造型。
她明白人类的正常社交规则,但是她并不打算遵守。
没有哪个人类会去遵守猴子群的社交规矩。
“我现在既不关心方法,也不关心渠道,”沈清梦首截了当地说,“我给你足够的金钱,只想要买我要的东西,所以请你抓紧时间。”
“我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姜牧之轻笑了一声,听上去更像个带着嘲讽意味的鼻音:“这省去了许多浪费在无聊的客套与试探之上的时间,既然彼此心里都有数,那鄙人能不能开门见山地问一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需要这几块土地。”
沈清梦毫不客气地递过去一沓资料。
姜牧之把资料接过去,一页一页细细翻看;“你真的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吗?”
“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您可太会开玩笑了。”
姜牧之合上资料。
沈清梦才懒得跟人类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恼火又玻璃心的姜牧之隔天亲自挑选了新的保镖。
顺便查清楚了沈清梦的祖宗十八代。
三天后,在沈清梦的出租屋楼下再次相遇的时候,沈清梦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叼着一根棒棒糖,姜牧之只是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她。
这里很偏僻,是相当老旧的小区,这个时间点没有人。
门口塞下两辆黑色的轿车,己经相当了不起。
楼上空调的室外机还在滴水,一滴,在阳光里,亮一下,落到轿车的车窗上。
再一滴,又落下去了。
姜牧之嫌弃车窗被空调机的水遮挡住了视线,就把车窗摇了下来。
前面的黑色轿车下来西个人。
西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挡在她的面前。
保镖们巨大的体型显得沈清梦有些纤细和弱小。
姜牧之真的非常喜欢这种找回场子的感觉。
沈清梦继续向前一步,马上就有一只手卡在沈清梦的的脖子上,她在对方手上输出一段特殊的电流脉冲。
那是一个剧痛的中枢神经指令。
这只手的主人骤然发出了一声惨叫,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脊背重重砸在墙面上,然后倒在地上哀嚎。
其他保镖惊愕地看着他。
空气有些潮湿,让沈清梦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她捏了捏鼻子:“抱歉。”
轻微感触了一下空气中的电子分布,凝神确定了一下西个男人的中枢神经,然后下一个瞬间,西个男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晕厥过去。
姜牧之的视线缓缓扫过地上躺着的毫无声息几个人,最后面色铁青地把目光停留在沈清梦的脸上。
地上的每个人,都是履历闪亮的人物,有退役特种兵,有格斗赛冠军,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却在顷刻之间倒在女人的脚边。
沈清梦跨过他们,走过来,弯下腰,问姜牧之;“有事?”
“你拥有特异功能?”
姜牧之用着疑问的语气,心里却是十分笃定。
“哇哦,姜先生真聪明。”
沈清梦冷笑起来。
沈清梦很清楚人类的劣根性,他们习惯把所有以他们目前为止极其有限的科技无法作出解释的现象,统统归为三个字,“不科学”。
姜牧之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样在她身上划过来划过去,但事实证明,这毫无用处。
“真是了不起!”
姜牧之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掌,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解,“沈小姐真是能耐非凡,不知你早逝的双亲是否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呢?”
很明显,姜牧之在这过去三天里并没有没闲着,把沈清梦的过去查得一清二楚了,可惜他似乎并没有查到这个年轻的女人曾经从十八层楼顶跳下来的事。
“如果沈小姐愿意的话,”他递来一张纯金的名片,“不知道姜某能不能有荣幸和你交个朋友?”
沈清梦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放在手心,握拳以后再摊开,金色的名片己经成为了一颗圆圆的金属球。
沈清梦把小小的黄金圆球放回姜牧之手心:“你没有那个荣幸。”
“哦?”
他的语气流露出三分不解与好奇,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那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沈小姐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无业游民。”
沈清梦自认为回答得很真实,不过对面那个男人绝对不会相信。
果然,姜牧之摆出一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不会勉强”的微笑。
“既然这样的话,我这里有一份前景非常可观的工作想介绍给沈小姐,”这个男人大概觉得自己非常幽默和自信,“我可以带你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沈清梦偏了偏头看着他。
她当然会飞到天上去。
但并不需要跟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