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却照不进这个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
村子里静得出奇，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
王大海记得，以前这个时候，村里该是炊烟袅袅，孩童嬉闹，可现在却死寂得让人心慌。
他拖着行李箱往家走，水泥路面上落满了枯黄的槐树叶，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路过的几户人家都紧闭着门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王大海注意到，有几户人家的门框上贴着黄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大海？是你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王大海浑身一颤，猛地转身。
是他的发小柱子，只是眼前的柱子让他差点认不出来——原本壮实的汉子现在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脸色发青，活像个瘾君子。
"柱子，你这是怎么了？"王大海上前想扶他，却被柱子一把抓住手腕。
柱子的手冰凉刺骨，力道大得惊人。
"快走！离开这里！"柱子压低声音，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村里闹鬼了，已经死了三个人了！"王大海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你说什么？""上个月，村东头的李寡妇半夜去茅房，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死在院子里，眼睛被挖了，脸上还带着笑。
"柱子说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是村西的王铁匠，死在自己打铁铺里，铁水浇了一身。
最后是村长的儿子，吊死在村口这棵老槐树上。
"王大海听得头皮发麻："警察怎么说？""警察？"柱子发出一声怪笑，"查不出死因，说是意外。
可我们都知道不是！每到半夜，就能听见女人的哭声，还有...还有脚步声..."正说着，柱子突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王大海身后。
王大海感觉后颈一阵发凉，慢慢转过身去。
暮色中，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站在路中间，长发披散，低着头。
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就是她！"柱子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王大海也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红衣女人缓缓抬起头，王大海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她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救...命..."女人发出沙哑的声音，朝王大海伸出手。
她的手指细长，指甲漆黑。
王大海终于找回知觉，转身就跑。
他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还有轻飘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不敢回头，拼命往家跑，直到撞开家门，瘫坐在地上。
父母见他这副模样，脸色都变了。
母亲赶紧去关门窗，父亲则点燃了三炷香，插在堂屋的香炉里。
"你也看见了？"父亲沉声问。
王大海喘着气点头："那到底是什么？""二十年前，村里修水库，淹了一个村子。
"父亲低声说，"那女人就是被淹死的，现在回来报仇了。
"王大海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黄符，还有村民反常的表现。
他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
那是他同事的表叔，据说是个懂行的道士。
电话接通后，王大海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对方沉默片刻，说："我明天一早就来。
今晚你们千万别出门，把门窗都关好，在门口撒一把盐。
"挂掉电话，王大海看向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村子里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像是女人的啜泣，又像是风的呜咽。
突然，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家门口。
王大海屏住呼吸，听见门缝底下传来"沙沙"的声响。
他低头一看，一绺黑发正从门缝里慢慢渗进来..王大海死死盯着那绺从门缝渗进来的黑发，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黑发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地板上蜿蜒爬行，朝着他的方向延伸。
"别动。
"父亲低声说，从香案上取下一把桃木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绺黑发。
突然，黑发猛地缩了回去。
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笑声，紧接着是"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啊...让我进去..."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耳边低语。
王大海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母亲紧紧攥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发抖。
敲门声越来越响，整扇门都在震动。
门框上的黄符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滚开！"父亲举起桃木剑，对着门大喝一声。
敲门声戛然而止。
王大海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咯咯"的笑声。
他抬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天花板上，一张惨白的脸正倒挂着看着他，黑发垂下来，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啊！"母亲尖叫一声，手中的佛珠掉在地上。
那张脸慢慢转过来，露出黑洞洞的眼眶，嘴角咧到耳根。
王大海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想起同事表叔的话，抓起一把盐就朝天花板撒去。
"啊——"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消失不见。
天花板上只留下一片水渍，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王大海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她走了吗？"母亲颤抖着问。
父亲摇摇头，脸色凝重："只是暂时被赶走了。
等天亮就好了。
"王大海看了眼手机，才晚上九点。
距离天亮还有漫长的九个小时。
突然，院子里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缸。
王大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别出去。
"父亲按住他，"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王大海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
院子里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有时是脚步声，有时是水声，还有一次，他清楚地听见有人在唱儿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脆，时而沙哑。
王大海死死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声音往脑子里钻。
凌晨三点，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王大海听见有人在敲他的窗户。
他转头看去，借着月光，看见窗外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
"让我进去..."女人轻声说，"我好冷..."王大海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女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鸡叫。
女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身影渐渐消散在晨雾中。
天，终于亮了。
天亮后，王大海仔细回想着昨晚的经历，发现了一个可怕的规律。
第一次看见女鬼是在傍晚六点左右，太阳刚落山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晚上九点，第三次是凌晨三点。
这三个时间点，似乎对女鬼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打开手机，搜索这三个时间点的含义。
搜索结果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傍晚六点是阴阳交替之时，晚上九点是阴气最盛之时，而凌晨三点，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鬼门开"的时刻。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查到二十年前水库修建时，发生事故的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
"爸，"王大海转向正在收拾香案的父亲，"当年水库出事的时候，是不是凌晨三点？"父亲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怎么知道？""我猜的。
"王大海没有多说，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想起昨晚女鬼唱的那首儿歌，突然意识到那可能不是随意的选择。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他轻声哼着，突然想起什么，"爸，当年被淹的那个村子，是不是有个幼儿园？"父亲手中的香炉"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这些？"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大海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那个幼儿园，是不是有个穿红裙子的老师？"父亲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