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暴雪己经下了一个月了但神界这边还是一筹莫展。
“咚——”悠长的钟声响起,飘飘荡荡像是敲在心头,这是会议结束的象征。
但不出意料,那个老登又拖堂了。
“我要说的己经说完了,那么对于冬执者的事,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声音的主人音色沉稳,气质稳重端庄,衣领点缀的几颗珠宝带来几分贵气,他端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视线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
无形的压迫感使后面职位本就不高的小神官不由自主地低头,有的甚至冒出冷汗,生怕与主座上的人对视。
“首接多派点人进去把春抢回来,有么得好讨论的?”
禾泱不耐烦地用指尖敲着桌子,不停的用眼睛瞟着大门,似乎外面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秋执者,注意言辞。
主神大人说过了,我们不能出现像上次一样的失误,况且冬执者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我们要为他考虑。”
旁边的神官眉头拧起,对她放肆的行为很不满。
短发少女冷哼一声,并不退让,“为他考虑?
怎么不见得你为春执者考虑?
是因为上次他身体出问题了没帮你把全部的活给干完生气了吗?”
神官气得满脸通红,拍案而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少女情绪也有些激动,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到,反而硬气地怼了回去。
神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会议室里一下变得分外寂静,“像你们这样继续争论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
禾泱摔下椅子,“如果你们再不想办法,老子就亲自去!”
甩下这么一句狠话,她就气冲冲地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众神面面相觑。
过了一分钟,她又返程,扯起趴在会议桌上睡觉的夏至,“别睡了,跟我走!。”
夏至哼哼了两声,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迷迷瞪瞪地被禾泱拉着走了。
“秋执者,您别把夏执者也带走了,这不合规矩啊…”另一位长发神官试图劝阻,“上次我们叫过去的您也知道啊…神魄都差点碎了,再派人去就是送死,而且春执者不不一定打不过…”回应她的是禾泱一个大白眼和一个决绝的背影。
“随她们去吧。”
坐在最高位的那个位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抚着额头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无奈。
主神发了话,其他人也就默默闭了口。
孩子大了,管不住。
而且,现在谁也没办法进冬境。
天宫原本纪律森严,惩罚也相当恐怖。
可主神对他精挑细选的几个孩子似乎格外宠爱,对禾泱今天这种放肆的行为其他神官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把不爽嚼碎了咽进肚里。
而这场会议的主角,正手持一根自制鱼竿在河边在悠闲钓鱼。
雪落在白袍上,将白袍上最后一点装饰花纹也掩盖住,从远处看,他几乎与这里融为了一体。
冬境是冬执者的领地,这里常年覆盖着白雪,河流自然也是结了冰的。
花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造的小洞即将冻上,但是他才钓了零个鱼。
今天看来是不会有收获了。
他叹息着起身,朝远处的枯树林招了招手。
树下的枯叶推动了动,里面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一个身着黑斗篷的小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屁颠屁颠向他跑来。
“今天没有鱼…我给你找其他吃的吧?”
眉眼清秀的少年脸上写满抱歉。
一身都黑不溜秋的小孩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轻轻点头,乖巧得仿佛花朽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似的。
花朽心都化了。
乖小孩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贝!
一星期前,春执者得知道冬境的情况——新来的冬执者牧长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导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神力失控可能会危及到人类。
人间的暴雪下了一个月,己经有不少生命都死在这场灾难里。
人们现在都以为老天爷精神错乱了要拿他们撒气,许多不惜踏着雪都要去寺庙里磕头祈求。
再这样下去,估计寺庙的地板都会被磕出洞来。
“我去吧。”
花朽端起茶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喝着。
“那可不行,您别开玩笑了!
你也知道冬境那个地方根本不适合您呆!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次干的好事,上次他差点把劝说他的神官全杀了!”
说话的人一激动站起来,不小心打翻了一盏茶,茶汤撒了满桌,也弄湿了她自己的衣服。
“哎呀,你看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花朽站起身,慢慢走到那位侍女面前用内力替她烘干衣服,冲她眨眨眼,“符间,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去冬境帮助冬执者,这是最好的选择,你还担心我打不过他?
我可是整个世界最优秀的安抚官。”
这话不假,提起这个花朽还有点小骄傲。
巨大的工作量时常会给天官们造成心理压力,导致工作效率低下,这时就需要安抚官来疏导,安抚官们生来都有一种使人平静的气质。
花朽就是这样,声音清朗温和,眼角略微下垂,总是一副温柔又无害的样子。
“您…唉!”
符间算是败给他了,给这位神官当侍女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战胜不了这招,“可是…听说他长得青面獠牙,丑的要死,还特别凶!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凶你吗?
而且啊,就算我让您去,秋执者和夏执者也不会让您去的!”
符间还想挣扎一下。
花朽一点也不慌,将食指抵在唇上嘻嘻一笑:“你帮我保密不就好了吗?
我偷偷去,到时候别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你是我朋友,她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至于怎么面对那位,我自己会想办法。”
朋友…听到这,符间心头一颤。
这要是放在以前,有像花朽这样的人对她说“你是我朋友。”
这句话她是万万不会信的。
也许她会想,估计又是哪个闲的得没事过来捉弄她。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花朽,那可就不一样了。
在符间的印象里,花朽从未骗过人。
鼻尖在发酸。
“我可当不起…”符间低下头,不想让花朽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只是短短几秒,她便调整好状态:“我真的不想让您去,对于冬执者您又知道多少呢?
传闻中他那样恐怖残暴…”“你也知道,那只是传闻。”
旁边的人找了张椅子坐下,不急不慢地说:“从别人的嘴里认识一个人,并不是个好主意,符间,我也不能永远活在温室里。”
符间抬头便撞上了那翠色的眸子,和里面倒映处出的坚定。
“你是不是就是想去冬境玩?”
符间无情揭穿。
“很明显?”
花朽张了张嘴,故作惊讶随后又皱起眉头,一副伤心的样子,“但其实我主要还是想去帮忙。”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拿你冒险,我们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如果他想跟你打,就凭你那实力…叫我怎么放心?”
“我的战斗力也没有很差…吧?”
符间沉默着看向他,眼神似乎在说:没有很差,是非常差。
“可是我再不出门,我就要枯萎了。”
花朽像坨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声音委屈巴巴的,“不让我去人间,不让我去月宫,也不让我去圣书馆,为什么要软禁我?
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符间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长轴:“上次你去月宫以赏月的名义爬桂花树摔断腿一条,禁足一周;上上次 与禾泱、夏至三人一同去圣书馆, 先是去地府盗走新品晕魂汤,将门卫迷晕后将整个圣书馆的数量的来”出发时,花朽回头冲着符间笑了笑,算作道别。
神明不会变老,花朽的样貌定格在二十岁那年。
少年的笑容清爽温柔,似乎能将一切苦难的伤口都愈合,就连伤疤也不会留下。
尽管年轻的皮囊下的灵魂己经存活了百年,但花朽的性格仍如当初一般随性浪漫,到底是什么让他千年不变呢?
符间想过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没想到答案。
她当然不担心花朽不能自保,但还是怕他会受委屈。
向符间挥了挥手算是道别,他转身往庭院中的一棵古树走去,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回旋在他脚边,也似在做挽留。
古树来春境的时间比他还久,复杂的根部深深盘延在土地里,树干遍布岁月的痕迹,沧桑又具有生命力。
树干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树洞,那是通往各个境界的门。
花朽作为春执者和其他神明关系非常好,经常动不动就通过树洞去串门。
不过冬境他从未踏足。
也不是他不想去,只是进入别人的境界是要主人同意的,那位神秘的冬执者从未开放过他的境界。
久而久之,那就成了一个除了主神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境。
上次应该是主神强行打开冬境之门其他安抚官才有机会进去,那时他还在人间游玩呢。
不过进去了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出来,不仅是安抚官们,就连随同一起去的护卫都被揍得惨不忍睹。
不过…花朽在意的重点才不是这里。
又可以去一个新地方看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