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
漆黑魔神教教主摇着两根牛犄角，一时摸不着头脑，咧嘴道，“小子，你要救这秃驴？”
辉神夜刚想开口，不料师宗直接落于地上，一手搭上他肩膀。
“我不知你是谁的弟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师宗名唤长天岚，辉神夜刚穿越那会儿，与他仅有一面之缘。
一头飘逸的白发，明明是个老家伙，却格外有型。
近距离接触下来，只能说羡慕不已。
像长天岚这么帅气的，一般都是主角。
辉神夜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
“额……师宗，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长天岚面露冷色：
“那就别讲。”
辉神夜继续说道：
“我就是看戏的，别管我，你们打你们的，继续继续……”
此言一出，长天岚的眉毛拧成一个八字，眉宇之间显露凶光。
“哈哈。”
那边魔神教教主一个翻腾，飞至地面，尘埃落定，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秃驴，你这弟子有趣！跟你这冢中枯骨，完全不像嘛！”
长天岚回头，怒目而视，手捏剑诀，杀意四起。
虽然是弟子起的头，但大敌当前，长天岚必须迁怒外人。
“邪魔歪道！一派胡言！”
言毕，长天岚双指并拢，掷出剑气。
他急了。
教主轻描淡写将剑气收入掌中，嬉皮笑脸地朝辉神夜问道：
“小子，你说你要看戏，看完戏之后呢？”
辉神夜一时语塞。
之后写小说，该怎么说？
捏了捏鼻子，辉神夜搬出一个教主也许能听懂的说法：
“看完，写读后感。”
教主，长天岚，同时怔住。
而后，教主目露欣赏之色，连连点头：
“小子，我破阵后，赶来之人不过你与那秃驴。论修为，你仅次于他。论品性，你放荡不羁，唯我独尊，胜那秃驴千百倍！我欣赏你！”
教主说完缓缓拔剑，剑身偏细，更像是女款。
“我杀这秃驴，你真不帮忙？”
“正有此意！”
辉神夜说完后退几步，躲到师宗身后，面带微笑，比了个请。
“好！那就先杀你！”
教主腾地起身，冲向辉神夜，随手一震，便将拦路的长天岚轰飞，而后剑指辉神夜眉心。
辉神夜一个空手接白刃，大惊失色，慌忙问道：
“你先等等！什么情况？”
教主见剑被捉住，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恢复神情，幽幽道：
“我要在那秃驴面前，杀了他最疼爱的弟子，让他也尝尝我的痛！”
辉神夜一脸懵逼。
哪跟哪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跟师宗压根不熟！”
说完看向师宗，长天岚半跪在地上，口喷鲜血，狼狈地点头。
“演，演，演，喜欢演。”
教主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早看透了，你刚现身时，我便知你非同凡响。天岚宗小门小户，也不知砸了多少天材地宝，才能砸出你这番身手。这么久也没人赶来，看来，天岚宗根本养不起第二个。你就是天岚宗下代掌门人，我说得对吗？”
辉神夜脑袋嗡嗡响，对个弟弟。
正喷血的长天岚，经人提点，突然福至心灵：
“倒是有几分道理。”
长天岚看了眼自己伤势，朝辉神夜喊道，“我非贪权之人。天岚宗能者居之，才好发扬光大。不肖徒儿，我百年之后，宗主之位，可传于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辉神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教主从合十的手中抽回细剑，表情变得严肃：
“不用搞什么百年传位，我四千教众已于山下待命，等我解决你二人，便一举攻山。今日过后，天岚宗不会有一个活口。”
长天岚缓缓起身，召唤陪伴多年的爱剑。
刚刚略一试探，他便知晓自己远非那教主对手。当下之际，唯有力保弟子不受牵连。
“你我皆修仙之辈，本当广结善缘，何苦杀孽过重？你若有仇于我，我愿奉陪到底，只不过，我宗弟子是无辜的，能否高抬贵手？”
长天岚表情真诚，语调殷切，执剑的手，微微颤抖。
“你可识得此剑？”
教主一个旋转，将手中细剑倒置，走到长天岚跟前，将剑示于他。一缕红绸，散落于通透的玉柄上。
“这……这是……”
长天岚定睛一看，完全没有印象。
可眼下关头，说不认识岂不是打教主的脸。
“这是……一把好剑！”
“好你大爷。”
教主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翻长天岚，仰天长啸，“此乃亡妻之剑！”
长天岚翻了个个，赶紧找补：
“死者为大，节哀顺便。”
教主这次彻底火了，再没了之前悠然的态度。
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秃驴！你杀我妻儿，还装模作样！我知道，你们正道人士自诩斩妖除魔，杀了多少妖，自己都记不住……”
教主气血攻心，脸色通红，整顿呼吸，方才继续：
“可我记得！杀我妻儿，还做成汤食分！你们天岚宗！都该死！”
“我……”
长天岚若有所思，久远的记忆袭来，他有了些眉目。
三十年前杀过只母牛妖。
修仙之人，并不常以妖兽为食。
直接进食并无裨益，不如炼丹制器。
那次是因为围剿牛妖后，赶着下个任务，一行人急于恢复元气，便熬了那牛妖喝。
至于牛妖有孩子，当时倒没注意。
不过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在乎。
“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可我不认为我们有错。人是人，妖是妖，终归不同物种，就如我们平时烹羊宰牛，难道错了？你作为妖，难道自打生下来，就不吃不喝？”
长天岚不卑不亢地陈述着观点，至于这说法，教主能否接受，他心里也没底。
不管怎样，长天岚好歹是开宗立派的强者，贯彻一生的哲学，不可能突然改变，更不可能为讨好对方，假意服软。
教主听过长天岚的解释，发出牛一般的嘶鸣，仿佛把多年积怨，都汇聚在这哞叫声中。
“秃驴啊秃驴，我潜心修炼三十年，今日终于可以报仇雪恨。
这些年我想过无数次，你会如何辩解。可没想到，你不仅大方承认，还问心无愧。
好好好，人果然是最不要脸的动物。
此仇不共戴天！我必让你后悔今生所做一切！”
教主全身灵力翻涌而出，猛一回头，盯紧辉神夜：
“小子，拿命来！”
辉神夜呆住，指了指自己：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