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江孤影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杜宇把冻僵的手缩进补丁摞补丁的棉袄里。
破庙漏风的窗棂外,父亲杜明诚正跪在雪地里,青布直裰被血水浸透,在零下十度的严寒里硬邦邦地结成了冰甲。
三天前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族老堂十六张太师椅围成半圆,杜宇记得每张椅背上都雕着杜氏宗族的家徽——展翅的玄鸟。
只是那些金漆剥落的翅膀,此刻都成了刺向他们的利刃。
"七房杜明诚,私通魔教证据确凿。
"大长老的声音混着香炉升起的烟,在祠堂梁柱间盘旋,“即日起逐出宗谱,永世不得踏入临州地界。”
母亲当场昏厥时碰翻了铜烛台,滚烫的蜡油泼在杜宇手背上,此刻还留着暗红的疤。
他盯着庙门口那串凌乱的脚印,是方才来送饭的堂弟杜衡留下的。
食盒里半碗结冰的稀粥,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银票。
"哥,我只能凑到五十两。
"杜衡说这话时不敢看他的眼睛,锦缎袖口隐约露出半截青紫——定是偷钱被三叔发现了。
杜宇攥着那张薄纸,喉头哽着千斤重的谢字,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融进北风里。
破庙角落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杜明诚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断剑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那柄跟随他二十年的秋水剑,昨夜被执法堂生生斩成两段,此刻剑身上的血槽还凝着黑褐色的血痂。
"宇儿,把《山河志》拿来。
"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沙砾摩擦,“为父时日无多,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杜宇摸向胸口的手突然僵住。
贴身藏着的羊皮卷是今晨替父亲换药时发现的,当时杜明诚高烧昏迷,滚烫的掌心却死死按着衣襟。
此刻借着雪光,他看见父亲眼底闪过异样的神采,仿佛回光返照的烛火。
庙门外忽有马蹄声破雪而来。
杜宇抓起半截门闩闪到窗边,见十丈外三匹踏雪乌骓勒马而立。
为首之人玄色大氅猎猎作响,腰间悬着的鎏金错银令牌,在雪夜里泛着森冷的光。
“杜明诚,交出《天工谱》,留你全尸。”
父亲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杜宇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父亲,那个总是温和教他背《论语》的教书先生,此刻眼中燃着灼人的火焰:“告诉杜明德,他永远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