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眼,檀木床架上雕着的并蒂莲刺进瞳孔。
“小姐醒了!”
小丫鬟打翻铜盆,水渍漫过青砖上“正德三年”的刻痕。
我掐着掌心直到渗血——我真的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1“瑶姐姐!”
林婉儿提着药包冲进来,裙角沾着院外的桂花,“你落水烧了三天...”她突然噤声,因为我正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前世她替我收尸时,十指都被夹棍碾碎过。
“手这么凉。”
我把汤婆子塞进她怀里,喉咙里泛着铁锈味,“以后离柳家人远些。”
话没说完就听见珠帘脆响,柳如霜簪着那支嵌红宝石的金步摇走进来。
我后槽牙猛地咬紧,前世就是这支步摇的尖尾划烂了我的脸。
“妹妹可算醒了。”
她伸手要摸我的额头。
我偏头躲开,却撞进她琥珀色的瞳仁里。
突然有血字从她眼底浮出来:蠢货怎么没淹死,正好省了砒霜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更多血字翻涌:三日后酉时,城隍庙,陈宏...“姐姐脸色好差呢。”
她指尖蔻丹红得像凝固的血,又要碰我。
我抄起剪灯芯的银剪子“咔嗒”开合:“再往前半步,我就剪了姐姐这价值千金的爪子。”
林婉儿打翻了药碗,褐汁泼在柳如霜绣金线的裙裾上。
我看着那些扭曲的卍字花纹,突然记起诏狱地牢里,狱卒就是用这种纹样的烙铁烫我。
头痛得眼前发黑,破碎的画面在血色中浮现:柳如霜捏着鼻子站在囚车外,我戴着二十斤重的枷...“妹妹怕是烧糊涂了。”
柳如霜退到门边,金步摇的流苏晃成一片残影,“听说锦衣卫最近在抓会妖术的...”我攥着剪刀追到院门口,秋雨兜头浇下来。
她的马车帘子被风吹起一角,我瞧见车厢里露出一截绣飞鱼纹的官服——那是只有锦衣卫千户才能穿的图样。
头突然炸开似的疼,有温热的液体从鼻端滴落。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青石板上绽开的血花,形状像极了我被乱棍打死时,刑场上那滩积了三天都没干的血渍。
血珠子溅在青苔上时,我听见柳如霜的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
“姑娘!”
林婉儿撑着油纸伞追出来,被我袖口甩出的血点吓得噤声。
我抹了把脸,混着雨水咽下满嘴腥甜:“回屋。”
铜镜里映出我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