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山黑水出真龙(1616-1***4)
辽东的雪原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二十五岁的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盯着祖父留下的十三副铠甲,喉结艰难地滚动。这是万历十一年(1583)的深夜,隔壁帐篷里传来建州左卫女真人的呼噜声,他们刚刚血洗了图伦城,却不知晓自己砍下的尼堪外兰头颅,正在为整个东亚大陆敲响改朝换代的丧钟。
"主子,明廷的敕书到了。"侍卫捧着盖有兵部大印的文书跪在雪地里。努尔哈赤用冻僵的手指展开绢帛,嘴角扯出冷笑——大明朝廷居然封他作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全然不知这个刚死了祖父和父亲的年轻人,正把敕书上的朱砂印当成血债来咀嚼。他想起三天前在抚顺马市,那个醉醺醺的明军把总把酒泼在他脸上时说的:"女真蛮子也配穿丝绸?"现在,这块绣着云雁的绯色官服正躺在他的皮褥子下,像一团凝固的污血。
当努尔哈赤把祖父觉昌安的遗甲分给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五大臣时,一个原始军事股份制公司悄然成型。在苏子河畔的费阿拉城,女真汉子们发现他们的贝勒爷是个精明的风险投资人:每次劫掠海西女真部落,战利品按"三三制"分配——三成归公库,三成分给战士,剩下三成竟要作为风险准备金存在努尔哈赤的私人库房。这种创新很快显出威力,万历二十一年(1593)的古勒山之战,九部联军三万人马杀到时,努尔哈赤的资本运作初见成效。他让士兵口含木棍防止出声,在密林间用鹿哨模仿野兽叫声,当叶赫部贝勒布斋的战马被绊马索撂倒时,躲在树上的费英东一箭射穿其咽喉,三万大军瞬间如雪崩溃散。"记住,战场和猎场没有区别。"努尔哈赤擦拭着沾血的腰刀,望着被剥光甲胄的敌军尸体。这些装备很快会穿在建州勇士身上,而俘虏的工匠正在打造更可怕的武器——后来让明军闻风丧胆的楯车,此刻还只是他羊皮地图上的几道墨线。
天命元年(1616)正月初一,赫图阿拉城里的萨满鼓声震落了松树上的积雪。五十八岁的努尔哈赤接受"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