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同窗之谊
我记得那一年，京城的杏花开得极好。曾为官宦世家的我，在父亲过世后随母亲入宫为仆，承了先皇的恩典，得以在皇子书斋里做一名伴读。
那时我年仅八岁，初进内廷，踩着光可鉴人的青石地砖，脑子里满是惶恐。却见那坐在檀木桌后的皇子，也不过比我大上两岁，目光冷冷扫来时，却流露出一股远超同龄人的威势。
那皇子，乃是当今皇上的第五子，生母身份不算尊显，但他自有一股桀骜与凌人之气。宫里的人都怕他，我却不知怎么，竟对他生出几分亲近。
可能是他身边太过空荡，也可能是我初来乍到、不懂人情，总之，第一次见面，我笔直行礼，还嘴快地说了几句敬语。他皱眉不语，等我说完，才轻轻嗤笑了一声：“与你同读之人，不必这般客套。你只用心读书即可。”
读书，说来简单，可身为皇子的伴读，绝非只要熟读经义就能安身。每日清晨，我们先在书斋里诵读《礼记》《春秋》，再写小楷。
皇子耐不住束缚，常常溜号，兴致一来就命我念出其中关键，或让我替他誊写。
倘若我做得稍有不妥，他便大声呵斥；若我恰恰将其难题解得通透，他又会“哼”上一声，故意不表扬，反倒冷冷扔下一句：“勉强过得去。”
我是心高气傲之人，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伴读，一个失了显赫家族、寄人篱下的孤子。
吃了几次苦头以后，我慢慢放下心中傲气，深谙“陪君读书”绝不仅是研墨磨刀，更要察言观色、替他分忧。
渐渐的，我明白皇子的性格乖张，皆因他母妃在后宫中不受待见，他自己也没什么同龄好友——那点孤立感，反而和我有几分相似。
转折之事发生在我入宫的第三个月。
某日，老国师在御书房当着几名皇子的面，布置了一道极为刁钻的策问，限时当场做答。
彼时皇子尚懵懂，他搜肠刮肚也无从下笔，一面愁得满头大汗，一面又死要面子，不肯向任何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