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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18

第一章 血祭祠堂屋檐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乱响,青禾蹲在酸枣树后,

看着神婆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弟弟的眉心。阿宝穿着刺目的红肚兜,

手腕上那圈七彩丝线是青禾熬了三夜编的——本该在乞巧节系在葡萄架上的祈福绳,

此刻却成了献给河神的祭品。"丙申年七月初七,临江村献童男童女一对,

祈铁鳞将军息怒......"村长拖着长腔的诵词被雷声劈断,

供桌上的糯米团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发霉的猩红豆沙。青禾指甲抠进树皮。

三天前那场暴雨来得蹊跷,江水一夜漫过石码头,泡烂了半村人的米缸。

更邪门的是祠堂里供了百年的龟甲,竟在众目睽睽下裂成八瓣。神婆当时就瘫坐在地,

银铃铛滚到青禾脚边,铃舌上沾着黑乎乎的血痂。"姐!"阿宝突然尖叫,青禾险些冲出去。

神婆正把条活鳝鱼塞进弟弟嘴里,鳞片刮破嘴角的血珠坠在红绸布上,洇出朵妖异的梅花。

供在神龛前的青铜酒爵突然倾倒,浊黄的米酒在青石板上汇成个扭曲的"逃"字。

柴房外的火把光影里,青禾瞥见村长正和两个戴斗笠的人低语。

其中矮个子往地上啐了口浓痰,腰间的铜牌在火光中一闪——是县衙差役才有的虎头符。

高个子往村长手里塞了个布包,银元宝碰撞的脆响让青禾浑身发冷。三更梆子敲过第七下时,

阿宝被捆成粽子扔上竹筏。青禾潜在芦苇丛里,

看着竹筏上那对贴着"囍"字的陶俑——男俑腰间佩剑,女俑手里却攥着条铁链。

供在筏头的糯米簌簌跳动,像是底下有无数虫子在顶撞竹篾。

"姐...竹筏底下有东西在挠..."阿宝的呜咽混在浪声里。青禾正要扑过去,

江面突然腾起丈高的水花。月光在这一刻格外惨白,

她看清了那东西——布满青苔的鳞片足有瓦片大,鳞缝里卡着半截生锈的箭镞,

黑影卷住阿宝腰身的瞬间,七彩绳结迸出火星。"铁鳞将军显灵啦!"岸上响起杂乱的欢呼。

青禾发疯似的扎进江里,腥咸的水流灌进鼻腔,指尖触到弟弟衣角的刹那,

一股巨力将她甩向礁石。后脑撞上石壁的剧痛中,她瞥见阿宝的布老虎卡在漩涡边缘,

虎头绣着的"王"字正在渗血。卯时的梆子惊醒了她。青禾趴在滩涂上,

掌心攥着半片带血丝的鳞甲。早潮冲来几缕红绸布,正是裹过阿宝的那块,

布角用金线绣着古怪的纹样——像蛇又像龟的怪物盘在碑文上,

碑底裂痕里伸出无数孩童的手。"这不是老周头家幺妹的肚兜料子么?

"洗衣妇的嘀咕飘进耳朵。青禾踉跄着躲到礁石后,看见两个妇人正在漂洗染血的麻布,

木盆里浮着个眼熟的银锁——正月里被献祭的春妮儿,下葬时还戴着它。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哭嚎。青禾贴着墙根摸过去,见神婆正在焚烧阿宝的衣物。

火堆里爆出噼啪声,青禾瞳孔骤缩——火星溅到半湿的裤褂上,竟烧出个清晰的掌印,

五指间还连着蹼膜!"作孽啊..."神婆往火里撒了把朱砂,青烟凝成个叩首的人形。

青禾正要细看,后颈突然一凉。村长的烟杆抵在她脊椎上:"丫头,看见不该看的,

容易短命。"青禾反手攥住烟锅,掌心燎起水泡也浑然不觉:"阿宝没死,

水底下有东西..."她突然噤声。村长袖口露出截红绳,正是绑过阿宝的那种,

绳结上沾着蓝绿色的黏液,和官船底附着的脏污一模一样。当夜青禾摸到江神庙。

神像脚下的供品盘积着层黑灰,她蘸了点搓捻,指尖染上银粉——这是官银熔炼后的残渣。

供桌下突然传来抓挠声,青禾举起烛台照去,三只灰鼠正在啃噬半块月饼,

露出的枣泥馅里混着碎骨渣。子时的梆子又响了。青禾攥着那半片逆鳞缩进草垛,

看着官船悄无声息地靠岸。差役们抬下的木箱渗出黑水,落地便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

最后那口箱子格外沉,麻绳崩断时,

青禾看见箱角刻着个"祭"字——和竹筏上的陶俑底座印记分毫不差。

心尖血养过的青砖...""...临江村正好在泄洪道上..."青禾的牙齿咬破了嘴唇。

她突然想起阿宝被卷走时,黑影鳞片间闪过道金线——那分明是官船缆绳上的缠丝纹!

芦苇丛里传来窸窣声。青禾屏息望去,见老龟公正往江里倾倒木桶,

桶里沉浮的竟是成团的黑发。月光照上水面的刹那,她看清了发丝间粘连的头皮,

以及半片带着牙印的耳垂——属于去年被献祭的哑女秀姑。东方泛起鱼肚白时,

青禾在滩涂上拼出了可怖的图案。弟弟的布老虎、带箭镞的鳞片、官银熔渣和枣泥人骨,

在沙地上组成个残缺的镇水碑拓印。碑文缺失处,歪歪扭扭刻着历代献祭孩童的名字,

最新那个"宝"字还渗着朱砂。江鸥凄厉的啼叫惊破晨雾。青禾把逆鳞揣进怀里,

冰凉的触感贴着心口。她望向江心翻涌的漩涡,那里沉着她半条魂魄,而余下半条,

注定要化作劈开黑暗的刀。第二章 鳝鱼巷的秘密青禾蹲在码头石阶上浆洗衣服时,

发现官船的吃水线比往常深了三指。船帮上沾着层蓝绿色的黏液,

和她那夜在村长袖口看见的一模一样。捣衣杵突然被什么扯住,

她低头看见根缠着水草的缆绳,绳芯里裹着半片带血的指甲。"刘二叔,这船装的什么呀?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撑船的独眼汉子灌了口黄酒,喷着酒气道:"说是青石板...呸!

刻着鬼画符的石头能镇水?老子看是镇他娘的..."酒葫芦突然被个穿短打的汉子夺走。

青禾认得这是县衙的赵班头,他靴帮上沾着暗红的泥,正是鳝鱼巷特有的血土。

"喝多了就滚去睡,误了太守大人的事,把你剩下那只眼也剜了!

"青禾把湿衣服甩在竹竿上,水珠在青石板上汇成条蜿蜒的线。

她跟着运石板的牛车拐进城西,腐臭的鳝鱼腥气扑面而来。巷尾的熔炉正冒着紫烟,

几个赤膊汉子用铁钳夹着石板往火里送。"轻点!这方青石抵得上十两雪花银!

"监工挥舞皮鞭抽打工人。青禾躲进断墙后,

看见熔化的石浆里浮出银亮的光斑——分明是熔化的官银。当啷一声,

半块没烧透的石板掉在她脚边。青苔覆盖的碑面上,"镇水"二字的朱砂残痕像在渗血。

她突然想起祠堂里裂开的龟甲,裂纹走向竟与碑文笔划重合。"丫头,这石板碰不得!

"沙哑的警告在耳边炸响。更夫老周头从墙缝里钻出来,灯笼照出他膝盖以下树皮般的皮肤,

"前年王铁匠熔了块带符咒的,当晚全家七口都长出了鱼鳞..."他猛地掀开衣襟,

青禾倒吸冷气——老人胸腹布满龟甲纹,肚脐眼的位置嵌着枚生锈的铜钱。

"这是当年我从江心岛捞的买命钱。"老周头的独眼在黑暗里发亮,"每熔一块镇水碑,

下游就多一处决堤口。"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青禾被老周头拽进废砖窑,

透过裂缝看见县尉亲自押着十口黑棺。棺木缝隙渗出淡绿色黏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

最后一具棺材突然晃动,里面传出类似蛙鸣的闷响。

"造孽啊..."老周头往青禾手里塞了把鱼骨刀,"这是鳄龟脱落的爪子磨的,能破邪。

"他撩起裤腿,树皮般的皮肤下竟有鳞片在蠕动,"我活不过今夜子时了,

你拿着这个——"话音未落,墙外传来赵班头的狞笑:"老东西果然在这儿!

"青禾被老周头推进暗道,回头刹那看见老人化作半龟半人的怪物,鳞片暴雨般射向追兵。

暗道出口竟是护城河。青禾浮出水面时,怀里的石碑残片突然发烫。月光下,

残碑上的裂纹与鳞片严丝合缝,

拼出幅残缺的江防图——临江村的位置标着个血红的"祭"字。

她突然明白那夜在江神庙听见的对话。太守要的根本不是镇水的青石,

而是以童男童女为祭品炼化的"人桩"。阿宝的布老虎从怀里滑落,

浸水的棉絮里露出半张黄符——正是神婆烧给铁鳞将军的往生咒。对岸传来打更声,

青禾数着梆子声浑身发冷。子时将至,老周头说今夜是北斗倒悬的凶煞时辰。她攥紧鱼骨刀,

刀柄突然生出细小的倒刺,扎破掌心渗出的血珠竟在河面映出个"逃"字。逃?

青禾把刀尖刺入臂弯,疼痛让她清醒。布老虎的残符在血水里舒展,

现出段蝇头小楷:"镇水碑倾,鳄龟泣血;七星重聚,禹王归位。"她望向江心翻涌的漩涡,

那里隐约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卯时鸡鸣前,青禾摸回鳝鱼巷。熔炉已熄,

地上散落着带蹼掌印的血脚印。她在灰烬里扒出块未熔的青铜残片,

上面刻着太守的私印——三足蟾蜍衔着骷髅。晨雾中,运尸车吱呀驶过。

青禾看见车辙里卡着片七彩丝线,正是阿宝腕上那根的末端。她突然发了狠,

把鱼骨刀***车板缝隙。棺盖滑开的刹那,

几十双孩童的眼睛在晨光里齐刷刷睁开——正是历年"献祭"给河神的孩子们!

"姐姐..."最靠外的女童突然开口,嘴角淌出青绿的汁液,

"我们在碑底好冷..."青禾倒退着撞上墙根,女童的瞳孔分裂成鱼眼状,

脖颈裂开鳃状的豁口。更夫的梆子救了她的命。青禾连滚带爬逃出巷子时,

怀里的青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江心岛方向升起狼烟,隐约可见碑形黑影正在倾斜。

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镜背,竟照出阿宝被铁链锁在碑顶的景象!

"等着姐姐..."青禾把鱼骨刀别进腰带。早市开张的吆喝声里,

她混进往江堤送饭的民夫队伍。箩筐下的石碑残片硌得肩头生疼,

却比不过心头燃起的火——那残碑上"镇水"二字的最后一笔,分明是用人血描红的。

第三章 江心岛子时的梆子声还在江面回荡,青禾的猪槽船已经撞上了第一片青铜鳞。

月光下,这些碗口大的鳞片如同活物般翕动,边缘泛着幽幽蓝光,

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跟着镜光走..."青禾将鱼骨刀咬在齿间,

青铜镜对准当空皓月。镜背的蟾蜍浮雕突然转动眼珠,一道青光刺破江雾,

照出水下宫殿般的废墟——断裂的梁柱上缠着碗口粗的铁链,锁链尽头拴着半截石碑,

碑文"镇"字上的裂痕正汩汩冒着血泡。红鲤撞上船舷的脆响惊得她险些落水。

那鱼眼珠凸出,瞳孔里竟映出阿宝的脸!青禾伸手去捞,鱼鳞却割破指尖,

血珠坠入江面的刹那,漩涡中浮现出令她肝胆俱裂的景象:阿宝被藤蔓倒吊在石柱上,

身旁堆积的森森白骨间,赫然躺着那对贴着"囍"字的陶俑。

"哗啦——"船底突然传来刮擦声。青禾抄起船桨猛击水面,

翻涌的浪花里窜出条丈余长的黑影。那东西生着鳄首鱼身,

脊背上凸起的骨刺挂着残破的渔网,独眼里插着半截生锈的鱼叉。

"铁鳞将军的巡江夜叉..."青禾想起神婆唱词里的描述,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船板。

夜叉的利爪抓向面门的瞬间,怀里的青铜镜突然迸发青光,照得那怪物浑身冒烟。

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转身扎进江底时,尾鳍扫落了船头灯笼。黑暗如潮水涌来。

青禾摸出火折子,却见浸水的棉芯怎么也点不着。四周响起密集的鳞片摩擦声,

仿佛有千万条毒蛇在船底游弋。她将鱼骨刀刺入船板,

刀刃竟自行震颤着指向东北方——那里隐约可见星火微光。弃船泅渡的半柱香时间,

青禾此生都不愿再回忆。腥臭的江水裹着絮状物粘在脸上,每划动一次手臂,

就有冰冷的鳞片擦过脚踝。当她终于爬上江心岛的礁石时,

发现缠在腰间的麻绳早已被腐蚀得只剩半截。岛心升腾的紫雾里,矗立着座歪斜的青铜碑。

碑身缠满手臂粗的铁链,锁链尽头没入九个方位的地穴,每个地***都立着尊无头石像。

青禾凑近细看,最东边的石像脚边散落着新鲜桃核——是阿宝上船前偷藏的零嘴!

"喀嚓——"脚底突然陷进松软的土层。青禾拔出腿时带出半块头骨,

天灵盖上钉着枚七星铜钉。更多骸骨从泥里翻出,全都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

指骨深深抠进岩缝。她忽然明白为何岛岸布满碎瓷——这些瓷片拼合起来,

正是历代献祭孩童的陪葬品。碑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青禾将青铜镜对准紫雾,

镜光所到之处,雾气凝结成级级冰阶。她踩着滑腻的冰面向上攀爬,

铁链上湿漉漉的黏液沾满手掌,散发出熟悉的蓝莲花香——正是太守书房特有的熏香。

穿过最后一道雾障时,青禾的呼吸几乎停滞。十丈高的镇水碑上,

阿宝被藤蔓缠成蚕蛹状倒悬半空,那些"藤蔓"竟是由无数青铜鳞片拼成的锁链!

更骇人的是碑底那只巨兽——卡车大小的鳄龟蛰伏在阴影里,背甲上的北斗七星纹泛着血光,

插在龟壳裂缝中的断戟正是禹王斧残片!"三百年来第七个敢闯妖洞的。

"沙哑的嗓音惊得青禾险些坠下冰阶。驼背老头从碑后转出,

鱼皮灯笼映出他脸上的鳞状瘢痕:"比前六个聪明些,知道带着禹王镜。

"青禾攥紧鱼骨刀:"把我弟弟还来!"老头嗤笑一声,灯笼突然照向碑底。青禾这才看清,

九条锁链末端拴着的不是地桩,而是九具青铜棺!棺盖上的浮雕分明是历代太守的容貌,

最新那口棺木的缝隙里,正渗出蓝绿色的黏液。"嘉庆年间那拨盗墓贼,被老龟当点心吃了。

"老头用灯杆敲打棺木,里面立刻传出抓挠声,"知道为什么选童男童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