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老宅斑驳的门前，望着那扇已经褪色的朱漆大门，喉咙发紧。二十年了，
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
一股阴冷的风突然从门缝里钻出来，吹得我后颈发凉。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推开了门。
"吱呀——"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着被人打扰。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我拖着行李箱走进院子，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杂草。
正对着大门的是堂屋，左右各有一间厢房。我记得小时候，
奶奶总喜欢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择菜，而我就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来跑去。
"咳咳——"我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就在这时，
我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我猛地转身，院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片枯黄的落叶在地上打着旋。
但我的目光却被堂屋里的景象吸引住了——在正对门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纸人。
那是一个女童模样的纸人，约莫半人高，穿着红色的对襟小袄，黑色的布鞋。
它的脸涂得雪白，两颊画着圆圆的红晕，嘴唇鲜红如血。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
明明是画上去的，却仿佛在注视着我。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心渗出冷汗。
这个纸人......我记得它。二十年前，奶奶的葬礼上，它就站在灵堂的角落里。
那天晚上，我半夜醒来，看见它站在我的床前......我使劲摇了摇头，
把那个可怕的回忆赶出脑海。一定是长途跋涉太累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我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向西厢房，那是奶奶生前住的房间。推开房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奶奶生前的样子：老式的雕花木床，
褪色的蓝花布窗帘，还有那个总是发出"咔嗒"声的老座钟。我打开行李箱，
开始收拾带来的衣物。突然，座钟"铛"地响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现在是下午三点，
可座钟却显示着午夜十二点。"可能是太久没上发条了。"我自言自语着，
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但就在这时，我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拖着脚步走路。我屏住呼吸，慢慢走到窗边。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
我看到那个纸人不知何时从供桌上下来了，正在院子里缓慢地移动！它的动作很僵硬，
像是被人用线提着，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红色的对襟小袄在风中轻轻摆动，
那张惨白的脸正对着我的方向。我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纸人走到院子中央的那棵老槐树下，突然停了下来。它缓缓抬起头，
我清楚地看到它的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是妈妈打来的。"小夏，你到老宅了吗？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到了......"我压低声音，"妈，
你还记得奶奶葬礼上的那个纸人吗？
它......它好像会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别管那个纸人！记住，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老宅，
千万别在那里过夜！""为什么？"我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问那么多！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奶奶她......她不是正常死亡的......"电话突然断了，我再看窗外，
那个纸人已经不见了。但我知道它就在附近，也许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
我决定去找爷爷的遗物，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爷爷生前是个教书先生，
留下了很多书籍和笔记。我记得奶奶把它们都收在东厢房的柜子里。
东厢房比西厢房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我打开柜子，
翻找着爷爷的遗物。突然，一本发黄的笔记本从一堆书中滑了出来。我捡起笔记本，
封面上写着"民国三十七年"。翻开第一页，我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一幅画，
画着一个纸人，和院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继续往下翻，我的手指开始颤抖。
笔记本里详细记录着爷爷年轻时遇到的一个纸人匠，那个纸人匠能用纸人做各种事情，
甚至......杀人。最后一页写着："纸人通灵，不可亵玩。若遇纸人夜行，
切记不可与之对视，否则......"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浸染，已经看不清了。但我知道，
这个"否则"后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看了眼手机，已经五点半了。
妈妈让我天黑前离开，但现在出去，万一遇到那个纸人......就在这时，
我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是在走动。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慢慢挪到窗边。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我。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老人，头发花白，
身形佝偻。他手里拿着一个纸人，正在往上面涂抹着什么。我认出了那个纸人，
正是白天在院子里移动的那个！老人突然转过头来，我赶紧蹲下身子。但已经晚了，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就像一张白纸！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双腿发软。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座钟的声音。我回头看去，
座钟的指针不知何时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蜡烛熄灭了。
黑暗中，我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
来陪我玩呀......"我猛地转身，借着月光，我看到那个纸人正站在我身后，
它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向我伸出了纸做的手......我尖叫着向后跌去，
后背重重撞在柜子上。纸人歪着头，那张惨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向我逼近，
纸做的双手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纸人的动作顿住了，它缓缓转过头。我趁机爬起来，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手里握着一把铜钱剑。"快出来！"他朝我喊道。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跑到他身边。纸人站在门口，没有追出来，
但那双画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你是谁？"我喘着气问。"我叫陈默，
是个......"他顿了顿，"专门处理这种事的人。
"我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上缠着一串红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几个铜钱。月光下，
那些铜钱泛着奇异的光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着问。陈默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警惕地盯着纸人。纸人慢慢退回房间，消失在黑暗中。"你奶奶是不是叫林秀珍？
"他突然问道。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因为......"他刚要说话，
突然脸色一变，"小心！"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推开。一个纸人从屋顶上扑下来，
正好落在我刚才站的位置。这个纸人比之前那个更大，是个成年女性的模样，
脸上画着诡异的妆容。陈默举起铜钱剑，剑尖对准纸人。纸人发出一声尖啸，
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刺得我耳膜生疼。"快进屋！"陈默喊道，"去你奶奶的房间！
"我跌跌撞撞地跑向西厢房，身后传来打斗声和纸人尖利的叫声。冲进房间后，
我立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找到桌上的蜡烛。
就在我准备点燃蜡烛时，突然听到床底下传来"咯咯"的笑声。我的手一抖，火柴掉在地上。
那个笑声越来越近，我看到床单下鼓起一个包，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床底下爬出来！
我惊恐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床单被掀开，一个纸人从床底下钻出来。
这个纸人是个老太太的模样，脸上画着皱纹，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最可怕的是，
我认出了这张脸——这是我奶奶的样子！纸人慢慢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我想尖叫，
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房门被撞开了。"退后！
"陈默冲进来，手中的铜钱剑直指纸人。纸人发出一声尖啸，突然化作一团白烟消失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陈默蹲下来，递给我一张符纸："拿着这个，能保护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有我奶奶样子的纸人？
"陈默沉默了一会，说："你奶奶生前是不是经常做噩梦？"我愣住了。确实，
奶奶生前经常半夜惊醒，说梦到一个穿青色长衫的人。每次做噩梦后，
她都会在院子里烧纸钱。"那个纸人匠，"陈默继续说，"他叫张青山，
民国时期是个有名的纸人匠。他和你奶奶......有过节。""什么过节？
"陈默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房间的四面墙上，
不知何时贴满了纸人。那些纸人都是老太太的模样，全都画着我奶奶的脸！
它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们。陈默一把拉起我："快走！"我们冲出房间，
但院子里已经站满了纸人。月光下，它们惨白的脸泛着诡异的光，慢慢向我们逼近。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撒向空中。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