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晨雾泛着铁锈味,混杂着消毒水和腐肉的气息。
姜晚站在三号冰柜前,解剖刀划开无名男尸的胃袋,腐液里泡着三枚青铜钥匙。
这具尸体在每次循环中都会新增器官异变:第一次是鳞片,第三次是舌根符咒,而这次,他的十二指肠内壁刻满反写殓文。
“胃酸腐蚀西小时,文字还能清晰如新。”
她将钥匙按在紫外线灯下,齿痕投射到墙面竟组成北斗七星图案,“死者生前被喂食过巫族‘锁阳砂’,延缓了消化速度。”
姜晚的手指在钥匙齿痕上游走,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她的右眼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符咒在瞳孔中苏醒。
冰柜突然震动,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挣扎。
姜晚迅速将钥匙按在尸体眉心——这是《葬仪手札》里镇压尸变的土法子。
尸体的左眼却突然转动,瞳孔分裂成双瞳,用沙哑的男声开口:“子时三刻,第七个孩子......”走廊传来脚步声。
姜晚抽出缠在腰间的血骨针,这是今早特意从往生斋地窖取出的。
当王主任推门而入时,她正平静地缝合尸体腹腔:“腐坏程度异常,建议立即火化。”
“不行!”
王主任的喉结不正常地鼓动,“家属要求停灵七日。”
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多足怪物,右手始终藏在口袋里——那里露出半截青铜铃铛,和姜晚在循环中见过的招魂铃一模一样。
姜晚的手指微微颤动。
她记得这枚铃铛,墨镜女人曾在焚化炉前摇晃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那时的尸体,正是无名男尸的前一具。
“王主任,”她的声音冷静得像一潭深水,“停灵七日,家属需要签署特殊协议。”
王主任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露出古怪的笑容:“姜师傅,你是不是太累了?
这具尸体家属催得急,今晚就得火化。”
姜晚没有接话,而是低头盯着尸体。
她注意到,尸体的右耳后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入。
她伸手触碰伤口时,耳后的鳞片突然渗出一滴血珠。
血珠落在地上,瞬间蒸发。
姜晚的手指僵在半空,脑海中浮现出墨镜女人的脸。
她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钥匙在第七个孩子身上。”
“第七个孩子......”姜晚低声重复,右眼的刺痛感愈发强烈。
她猛地抬头,发现王主任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她。
“姜师傅,你脸色不太好。”
王主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尾音拖得很长,“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姜晚没有回答,而是迅速将尸体重新推进冰柜,锁上了柜门。
她的手心满是冷汗,指尖微微颤抖。
---子夜的殡仪馆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消毒水的味道在黑暗中发酵。
姜晚蹲在焚化炉后,看着墨镜女人独自走进停尸间。
这次她换了策略——将纸扎黑猫浸入无名男尸的血水中。
“借阴路,通阳息,纸马引魂渡苍冥。”
念完养父教的咒语,黑猫的眼珠突然泛起琥珀色光泽。
它跃上通风管时,姜晚的右眼同步浮现血色丝线,视野与纸猫共享。
墨镜女人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她将七把青铜钥匙插入尸体七窍,钥匙柄的甲骨文“祀”字渗出黑血,在停尸台汇成八卦阵图。
当最后一把钥匙插入尸体的左耳时,整具尸体如提线木偶般坐起,腹腔内传来婴儿啼哭。
“第七夜,葬魂归位。”
女人割破手腕,血滴在尸体开裂的胸腔。
姜晚通过纸猫看清那里藏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个蜷缩的胎儿,脐带缠着把雕花铜锁。
纸猫突然炸毛。
姜晚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监控屏幕里的自己身后站着个黑影。
这次死亡来得格外快,利刃穿透心脏的瞬间,她听见墨镜女人在停尸间轻笑:“找到你了,钥匙。”
姜晚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焚化炉旁。
纸猫的尸体躺在地上,尾巴尖端的墨色毛发被烧焦了一截。
她的右手还握着血骨针,针尖上沾着黑血。
“纸扎通灵,果然不是长久之计。”
她低声自语,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
画面中,墨镜女人正将那具坐起的尸体拖向停尸房的深处。
---第八次重生在暴雨夜。
姜晚在往生斋惊醒,腕上多出道锁链状淤青——每次死亡都在将她拉向某个临界点。
地窖的招魂铃无风自鸣,她触碰铃铛的瞬间,大量陌生记忆涌入:百年前的雨夜,穿玄色长衫的顾凛站在相同位置,正将染血的铜锁埋入地砖。
他的脚下躺着七具孩童尸体,每个心口都刻着“祀”字。
“别碰!”
纸扎黑猫撞翻招魂铃。
姜晚的右眼图腾灼烧般疼痛,血色丝线从瞳孔迸射,将黑猫钉在墙上。
她这才发现,那些丝线另一端连着顾凛的灵体。
“你和我......”姜晚看着缠绕彼此的血线,“百年前就认识?”
顾凛的灵体忽明忽暗:“现在你知道的越多,循环崩塌得越快。”
他突然操控纸猫扑向窗外,替姜晚挡住飞来的唐刀。
黑衣人这次来得比任何一次都早,刀刃上刻着往生会的衔尾蛇图腾。
“游戏升级了。”
顾凛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下次循环,去你养父的墓地。”
姜晚的手指紧紧攥住血骨针。
她记得养父的墓地在城郊的山坡上,那里种满了青松和柏树。
可为什么顾凛会提到那里?
“因为你的养父,不是普通人。”
顾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是往生会的叛徒,也是你的......父亲。”
姜晚猛地转头,却发现顾凛的灵体己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纸猫瘫软在墙上,尾巴尖端的墨色毛发正在缓缓燃烧。
---姜晚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顾凛的记忆片段。
百年前的雨夜,顾凛跪在地上,将染血的铜锁埋入地砖。
他的动作缓慢而虔诚,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第七个孩子......”顾凛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你终究还是逃不掉。”
姜晚的手指轻轻触碰右眼的图腾,血色丝线再次浮现。
她的视野与顾凛的记忆重叠,看见七具孩童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地上,每个心口都刻着“祀”字。
“这是......巫族的血祭?”
姜晚喃喃自语,指尖微微颤抖。
“没错。”
顾凛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他们用这些孩子的灵魂,铸造了长生符。”
姜晚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往生斋的地窖前。
地窖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腐臭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血骨针,缓缓走了进去。
---地窖里摆满了各种殡葬器具,墙角堆满了尘封的档案。
姜晚翻开一本破旧的记录册,发现上面记载着往生会早期的血祭仪式。
“第七个孩子,脐带缠铜锁,灵魂最纯净。”
姜晚的视线停留在一行字上,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姜师傅?”
小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在这里做什么?”
姜晚猛地合上记录册,转身看向小林。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目光在姜晚手中的记录册上游移。
“没什么。”
姜晚将记录册放回原处,“只是有些好奇。”
小林没有接话,只是默默退了出去。
姜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第九次重生时,姜晚终于明白,自己的每一次死亡都在推动某个巨大的阴谋。
她站在往生斋的庭院中,看着顾凛的灵体从黑暗中浮现。
他的身影虚幻而模糊,仿佛随时会消失。
“你早就知道了吧?”
姜晚冷声质问,“养父的墓地,还有那些孩童尸体......这一切都和往生会有关。”
顾凛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她的手腕。
姜晚低头看去,发现腕上的锁链状淤青正在逐渐蔓延,最终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青铜锁。
“这是......锁阳砂的印记?”
姜晚喃喃自语,指尖轻轻触碰淤青。
“锁阳砂只是开始。”
顾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真正的秘密,藏在第七个孩子的灵魂里。”
姜晚的手指猛地一颤。
她突然想起无名男尸右耳后的鳞片,以及墨镜女人口中的“第七个孩子”。
“你是说......我就是第七个孩子?”
姜晚的声音冰冷,眼神中透着几分狠厉。
顾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