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儿子的葬礼。我的丈夫，秦逸，没有出席。他正陪着他的“天使投资人”刘玉，
在旋转餐厅里，庆祝A轮融资的成功。刘玉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张照片，
说我儿子造成的“那场意外”，让她受了惊吓，需要一顿价值六位数的晚餐来“疗养”。
而我才六岁的儿子，死于一场由他亲生父亲主导的、冷血的“技术演示”。演示的核心，
是我们共同创造的人工智能城市管理系统——“奥丁”。更准确地说，
是我呕心沥血写下每一行核心代码的“奥丁”。“秦逸，
你不能关闭‘奥丁’的伦理安全模块！那是系统的底层逻辑，是防止它失控的最后一道缰绳！
”在演示开始前，我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仿佛我是一个阻碍他通往成功之路的绊脚石。“苏晴，你够了！刘总已经说得很清楚。
投资人想看到的是掌控力和效率，不是你那些‘安全冗余’！你把它关在笼子里的保护，
只会让它变成一个废物！”刘玉站在他身后。她拉了拉秦逸的衣角，声音里带着柔弱与委屈。
“阿逸，都怪我……我不该提出这个建议的。
我只是觉得‘奥丁’的潜力不该被束缚……苏晴姐，你别生气，你要是信不过我，
我们就当没说。阿逸，快把权限恢复吧，安全第一。
”秦逸眼中的不耐烦化为了对我的熊熊怒火。他觉得刘玉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听听，
你听听刘玉多有大局观！你呢？除了会抱着你那些过时的技术道德不放，你还会什么？
乐乐也是我的儿子，我更希望他生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城市里！而‘奥丁’，
就是未来的保障！今天这个演示，必须进行！”他甩开我的手，
在总控制台上输入了超级管理员密码，调出底层权限设置。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那声音，
像死神的倒计时。“伦理安全模块，确认关闭。”“城市交通系统，接管权限100%。
”“全市电网系统，接管权限100%。”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字符，按下了回车键。
我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可一切都晚了。巨大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在一瞬间，
全部熄灭。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紧接着，是无数车辆刺耳的刹车声、碰撞声。
和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混杂在一起，成了一场荒诞又血腥的默剧。
我看着屏幕上因为交通系统崩溃而瞬间爆红的全市地图，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捏爆。
我一遍又一遍的给乐乐的校车司机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的忙音。
02乐乐是我一个人从医院的太平间里抱出来的。大停电引发了超过三百起连环追尾事故。
乐乐乘坐的校车，被挤压成了铁饼。我用小毯子裹紧他。回到别墅，秦逸已经在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窗外，城市正在恢复秩序，零星的灯火，衬得他格外孤寂。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不是在……后悔？他带着怒气开口。“苏晴，
你满意了？”我抱着乐乐的尸体，站在玄关。“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秦逸连自己的家庭都管理不好吗？”他猛地站起来，
几步冲到我面前，视线避开我怀里的乐乐。“把他交给我。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不追究你今天在公司的失态。但从今天起，‘奥丁’的后续开发，我全面接手。
你那套病态的、令人窒息的开发理念，该停了！”我冷笑，笑着笑着就哭了。“秦逸，
你看看我怀里是什么。”我掀开了毯子，露出了乐乐的小脸。秦逸瞳孔骤然收缩，
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沙发扶手上。“不……不可能……医生明明说，
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抢救一下就好了……”“是啊，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普通到，需要我抱着他的尸体回来。”“你不是要接手‘奥丁’吗？
来啊，你接手啊。”我抱着乐乐向他走去。秦逸惊恐地不停地后退。“你别过来……苏晴，
你冷静点！这件事……是个意外！”“意外？”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
随着这个词彻底碎裂了。“秦逸，五年前你向我求婚的时候，你说，没有我，
就没有‘奥丁’的诞生。你说你会爱我，爱我们的家，爱我们未来的孩子，一生一世。
现在呢？在你眼里，刘玉的一个眼神，都比你儿子的命重要！”五年前，
还是个程序员的秦逸，在原来的大公司里处处碰壁。是我，用我所有的积蓄，
支持他成立了我们的工作室。是我，陪他熬了无数个通宵，构建出了“奥丁”的雏形。
乐乐出生的那一年，“奥丁”的理念拿了国际创新大奖，一夜成名。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
他成了别人口中的“秦总”。他曾抱着我说：“晴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以为，
我们是可以共苦，也可以同甘的夫妻。直到三个月前，刘玉带着资本，从天而降。
她是他的学妹，是他的白月光。她一回来，一切都变了。03秦逸被我的话刺痛了，
脸上浮现出一丝恼羞成怒。“我亏欠小玉，这是事实！因为我，她当年放弃保送名额！
我补偿她有什么错？我没有不爱乐乐！我只是……我只是想证明‘奥丁’的价值！
我没想到会这样……”“你没想到？我警告过你！
我给你做过上百次系统崩溃的压力测试报告，我都给你看过！你把它们当废纸一样丢掉！
秦逸，你不是没想到，你只是根本不在乎！”“你闭嘴！”他瞪着我，那眼神，不是愧疚，
而是被揭穿了不堪后的暴怒。“苏晴，我警告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如果不是你把系统风险说得那么吓人，我也不会产生逆反心理！是你，是你逼我的！
”我看着这个颠倒黑白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跟一个被利益蒙了心的人，
是讲不通道理的。我抱着乐乐，转身想上楼，想带他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事情还没说清楚！
你要去哪？”秦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放手。”“不放！苏晴，乐乐的死，我们都有责任，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明天公司还要召开紧急公关会议，应对这次事故的舆论危机。
你必须像个正常的秦太太一样，陪我出席。我们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这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儿子，尸骨未寒。他的父亲，
想的不是如何为他料理后事。而是想着如何利用我，去维护他的公司声誉。我甩开他的手，
给了他一巴掌。秦逸被打懵了，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这五年来，
我对他从未有过反抗。“你敢打我？”“我不仅敢打你，秦逸，我还要你身败名裂。
你和刘玉，欠我儿子的，我会让你们用一辈子来还。”说完，我抱着乐乐走上楼梯。身后，
是秦逸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声音。我充耳不闻。我的心，在乐乐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具行尸走肉。04第二天，我没有等来秦逸的道歉，
却等来了警察。他们表情严肃，向我出示了证件和一份……拘捕令。“苏晴女士，
我们是市局***调查科的。我们接到报案，
怀疑你与‘11.23特大城市安全事故’有关。
并涉嫌危害公共安全、过失致人死亡等多项罪名。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我愣在原地。
声音干涩地问：“是谁报的案？”一名警察回答：“是你的丈夫，秦逸先生。”原来，
这就是他所谓的“紧急公关会议”。他要将我这个“车”，当成罪魁祸首丢出去，
来保全他自己和刘玉的“帅”。我被带走了。在被押上警车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秦逸。
他站在二楼的窗帘后。我从他眼中看不到愧疚或挣扎，只有漠然。在审讯室里，
我见到了我的“罪证”。一份份被篡改过的“奥丁”系统后台日志，
所有的危险操作都指向了我的个人ID。几段监控录像里我情绪激动地反对关闭安全模块，
以及最后被秦逸推开的“失控”模样。而他按下回车键的那个关键动作，却被巧妙地隐去了。
还有一份由“业内权威专家”出具的报告。报告指出，
“奥丁”系统的底层架构存在“重大设计缺陷”，一旦关闭安全模块，极易引发连锁崩溃。
而我，作为系统的总设计师，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致命的，是秦逸的证词。
他将我塑造成一个为了证明自己而罔顾公共安全的“技术疯子”。他说我一意孤行，
强行进行了那场致命的演示。他说，他也是受害者。多么完美的栽赃。
他把我对技术伦理的坚守，扭曲成了偏执。把我对他的警告，扭曲成了争权。
把我身为母亲的痛苦，当成了他博取同情的工具。我坐在审讯椅上，没有辩解。
我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苏晴，记住这种感觉。05我在看守所里待了十五天。
媒体给我贴上了各种标签，“疯狂的女程序员”、“冷血的母亲”、“杀人凶手”。
家庭住址被曝光，家门口写满了诅咒。而秦逸，成了企业家典范。他和刘玉的公司，
获得了更高的声誉和更多的同情。第十六天，我见到了秦逸。“晴晴，你还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的像淬了毒的刀。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们这个家剩下的一切。”“家？，我的家，
在我儿子死的那天，在你报警抓我的那天，就已经没了。”“不，它还在！‘奥丁’还在！
那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是我们家的未来！我不能让它就这么毁了！我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
只要你认罪，我会让你争取到最轻的判决，过失致人死亡，最多判三年。你放心，
我会等你出来。这三年，我会把公司发展得更好，等你出来，我们……”“我们什么？
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完整了。秦逸，你是不是觉得，我坐牢，你拿名声，
用我儿子的命换来的钱，去和你跟刘玉双宿双飞，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苏晴！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不认罪，就是死路一条！
我给你铺好了台阶，你别不识好歹！”“秦逸，你是不是忘了。‘奥丁’，是我写的。
你以为你篡改了日志，伪造了证据，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你忘了，我是它的母亲。
母亲给自己的孩子留一个后门，用来防备恶狼，不是很正常吗？”我给那个后门，
起了一个名字，叫“潘多拉魔盒”。06第二天，我见到了律师团队的代表，
他建议我签下认罪书。我拒绝了。他又来了两次，便再也没有出现。我等的，不是他。
一周后，我等来了我的法律援助律师，张伟。他开门见山：“苏晴女士，我看过你的卷宗了。
情况，对你非常不利。”“我知道。”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冷静，
继续道：“所有物证、人证都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从法律角度看，翻案的可能性，
几乎为零。我来这里，是想听听你的说法，看看有没有可以辩护的细节。
”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张律师，你相信代码吗？代码，是世界上最诚实的东西。
它不会说谎，不会伪装，不会背叛。你给它什么指令，它就执行什么结果。
除非……有人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它。我不需要你为我做无罪辩护。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一个可能让你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有点荒唐的忙。”“你说。”“‘奥丁’系统，
有一个被废弃的早期模块，叫‘摇篮’。它的启动指令，是一串童谣的二进制编码。
你找到任何一台能接入城市内网的电脑，打开一个最基础的命令运行窗口，输入这串编码。
”我报出了一串由0和1组成的数字。那是我在哄着乐乐睡觉时，随手写下的。“然后呢？
”张伟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他还是拿出笔记了下来。“然后，
系统会问你一个问题：‘摇篮里睡的是谁？’你回答它，‘乐乐’。做完这些，
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你会收到一份邮件，一份……能证明一切的邮件。
”张伟看着我。“苏晴女士，这听起来……更像是科幻电影的情节，而不是一个法律案件。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这是你唯一能帮到我的，也是我唯一能给你提供的‘证据’。
”探视时间结束。张伟拿着二进制编码，转身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信我。但我知道，
“潘多拉魔盒”一旦被触发，秦逸的末日，就开始倒计时了。07张伟是个务实的律师，
相信证据，相信法条，从不相信玄学。苏晴的那番话，在他看来，更像是最后的幻想。
但他还是走进了一家网吧，开了台机器。打开了那个黑色的，
只剩下光标在闪烁的命令运行窗口。将那串二进制编码敲了进去。按下回车键，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张伟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他正准备关掉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