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雨丝裹着槐花甜腥,十六岁的阿槿踩着青苔石阶往山顶爬。
露水在她箬笠边缘凝成珠帘,每步落下都惊起蛰伏的山蛩,鸣声与山涧暗流应和。
竹篓里的青羽突然扑棱翅膀,喙间叼着的槐花簌簌落下露水。
那露水竟在阿槿掌心凝成血珠般的红点,像极了去年清明她在老槐树根下发现的血迹——当时她正为祖父采药,却看见树根裂缝里嵌着半片染血的猎户腰牌。
腰牌上的云纹与祠堂供桌上的青铜香炉如出一辙,而香炉里常年焚烧着能让山雀昏睡的曼陀罗香。
"莫不是又要起雾?
"她抬手抹了把脸,却听见远处传来青铜铃铛的脆响。
这声音像根银针刺破雨幕,惊得三只守林人的狼犬在槐树林外狂吠。
为首的大黑犬脖颈的鬃毛竖起,前爪在泥地里扒出三道深痕——正是去年张猎户失踪时留下的爪印。
阿槿注意到狗爪间夹着几缕靛蓝色羽毛,与祖父旧物中那支山雀尾羽颜色相同。
这些羽毛曾被祖父用来制作引魂灯的灯芯,传说能让亡魂找到归途。
阿槿贴着岩壁挪动,指尖忽然触到潮湿的树皮。
百年槐树的枝干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枝桠间挂着数十个锈迹斑斑的铃铛——正是谷雨祈雨时村民系上的。
但此刻所有铃铛都静默着,唯有山巅的***若隐若现。
那些铃铛的纹路在雨水中泛着微光,阿槿突然想起林爷爷教她辨草药时说的:"带勾纹的是祈雨铃,带漩涡纹的......"她凑近细看,发现半数铃铛内侧刻着漩涡纹,纹路中还渗着暗红物质。
这些物质在雨中散发出铁锈味,与祠堂密室内那口铸铁香炉的气味一模一样。
"青羽,去看看。
"她松开竹篓,小山雀扑腾着消失在雨帘中。
阿槿摸出腰间的陶瓶,里面盛着前夜新酿的槐米甜酒。
这是进山前母亲往她衣襟里塞的,说是要敬给山神。
瓶身上刻着家族代代相传的避邪符文,此刻正随着山风发出嗡鸣。
符文缝隙间渗出一线酒液,在瓶壁凝成槐树叶形状的结晶。
阿槿记得母亲酿甜酒时总在午夜对着槐树焚香,酒坛封口用的是沾着经血的红布。
拐过鹰嘴崖时,她看见守林人的木屋亮着灯。
窗棂上挂着盏萤火虫引魂灯,褪色的青布包裹着槐木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