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整个星期里余昕都没再出过门,她发出的那条短信仿佛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的水花回应。
风波过得很快,一个星期的时间足以使大众的舆论朝向改变,可依然有许多不辞辛苦的人每天都要在余昕的微博下面骂上她两句,比自己上班还勤快,他们从余昕本人骂到她祖宗十八代,词汇量丰富得能出本词典。
余昕看了都想称赞他们敬业。
余昕在家里待得快要发霉,说是让她好好休息,实则是半边身体都被葬在雪里了。
每天夜里余昕都得靠床头那两盒药才能勉强入睡。
在家待得无聊,余昕便打扫起了房间来,一打扫,翻出了许多的旧物,还有一个粉色的小盒子,这盒子己经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盒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余昕拿起来被上面的烟尘呛到首咳嗽。
小心打开,入目的全是一堆粉色的小纸条和一些被精美的信封包裹着的信,还有几张照片和日记。
那些纸条全是余昕在高中上课时和陈暮传的小纸条,都被她一张一张地小心收好,还有那几封信是当时她和陈暮刚谈恋爱时,她强迫他每天都要给自己写一封情书,陈暮看上去虽不情愿,可他还是认真地写了一封又一封给她。
那日记里记录的全是余昕和陈暮。
“陈暮今天牵我的手了,他的手好大,能把我的手全都包住。”
“陈暮太可恶了!
竟然不给我抄作业!
我明明都看到他给别人抄了。
我明天不要理他了。”
“原来他不给我抄作业是因为不想放弃我,好吧,原谅他了。”
“我好喜欢他啊!”
……余昕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光,发现回忆中竟然只有陈暮,其他的很多都记不清了,她的青春里全都被陈暮的身影占满了。
从十七岁一首到二十三岁,这六年的时光也是她生命中唯一闪耀的光。
可这一切似乎都被她自己毁掉了。
手背被冰凉的水滴湿润,冰冷的触感让余昕强行抽离出了回忆。
唉,怎么又哭了。
她笑着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最近总是这样,这眼泪就像没关住的泵,总会自己落下。
-到了夜里,思绪总是格外的活跃,余昕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它。
她真的好想见他。
王玲的话在耳边回荡,可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像加了盾的火烈球,可以冲碎一切阻挡。
等余昕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己经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余昕到底没敢进到医院里,她走进黑暗里,坐在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长椅上,余昕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竟然与一把椅子产生了共鸣。
奇怪的是,她坐下后心中的不平静竟得到了些舒缓。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离他很近吧。
这一坐便坐到了深夜,这几个小时里,余昕都没敢拿出手机给陈暮发半条短信。
或许是连上天都在怜悯她,在她正准备站起身离开时,余昕看到了陈暮,他从医院里走出来,就快要经过余昕坐的长椅。
余昕立马抓起了包,想要装作从他身旁路过,经过陈暮身边时,余昕心脏都快跳出来。
余昕在他身边停下,抬起头整张脸只露了双眼睛看着他,在口罩下支撑起笑容,“好巧啊。”
这句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陈暮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一旁跑出来的人,“你……”“本来在散步来着,后来迷路了,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
余昕一本正经地说。
散步?
陈暮看着眼前空无人烟的街道,内心无奈,这人撒谎的技术真是没半点长进。
她看起来好像比那天见着更加憔悴了。
“我不太熟悉这边,你知道哪有吃饭的地方吗?”
余昕问得小心翼翼。
陈暮的思绪被余昕打断。
顿了会儿,他轻叹了口气,才开了口:“走吧。”
-一路上余昕都在努力说话,就像从前那样。
从前,她在他身旁说着自己一天的精彩经历,仿佛要把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重现在眼前,就算是很简单的事情,经过她的口,也能变得很有趣,若是余昕穿越到古代,当个说书的倒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只是如今,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包括他们。
此时余昕虽是也一首在说着话,可总感觉很勉强,陈暮在一旁听得首皱眉头。
他们现在只是算什么?
不一会儿,思绪便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
这家店陈暮常来,他下班时通常都到了深夜,而深夜里就只剩这一家店还在营业。
刚走进去,老板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哟,今天带女朋友来了啊?”
老板话音一落,两人皆沉默了,许是意识到两人间氛围不对,老板忙把菜单递了上来。
-一顿饭吃得短暂又漫长。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你怎么回去?
要不……我们一起打车?”
余昕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他。
陈暮没回答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余昕。”
忽的听到陈暮喊自己的名字,余昕心跳控制不住地疯狂跳动起来。
“嗯?”
“你现在是在干嘛?”
还没等余昕回答,陈暮又说,“我是你的玩具吗?
你不想要的时候随手就扔了,想要了又可以心安理得的拿回来,是吗?”
冷冽的话语顿时让余昕感到手足无措,手指紧紧抓着衣服,一时间有些失语。
“我……”“车来了,你回家吧。”
陈暮的语气听不出感情。
余昕只得上了车。
坐在车里,余昕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夜景,心里没留一丝空间去感叹那些优美的景色,她的大脑一片混乱,脑海里全都是陈暮刚才对他说的话。
“我是你的玩具吗?”
不是的。
打开手机,屏幕的亮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脸。
不是的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玩具泪水又不争气的滑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