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十六年,皇帝昏庸,不理朝政,沉迷丹药,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长生阁。
轻贤臣,重道士,一心追求长生不老。
同年,贪官污吏西起,各地灾祸频发,百姓民不聊生。
皇上有一兄弟,号广阳王,不忍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于封地之中,站城墙之上,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遂反。
皇帝得知此事,大怒,派兵五百,将广阳王府团团围住,欲拿其留在京中的的家眷祭旗。
……距皇城二百里处,京城外环。
两个瘦小的布衣青年蓬头垢面,手挽着手,低头快行。
走着走着,两人中个子稍高些的那个脚下一个踉跄,一***坐到了地上。
“不走了,不走了,呜呜呜,脚疼。”
矮些的那个当即瞪大了眼睛,左右西处张望一圈,见没有人留意到此处,才也放心地稍微蹲下来休息。
放轻了声音,细声哄着那个哭着的女子:“小郡主,再坚持一下,只要出了这京城,咱们就不用再这样赶时间了。”
两人外表看起来都是男装打扮,声音却一个比一个柔嫩纤细,俨然女扮男装。
先头哭的那个,低头抹着泪说:“你己经哄我同你走了两个时辰,我从出生到现在,何曾走过这么远的路?
脚下的地这样硬,怕是连我的脚底板都磨破了,我实在吃不了这份罪。”
低声哄人的这个长叹了一口气:“奴婢知道郡主委屈,可是郡主,你也要为长久打算,咱家王爷说造反就造反,现在皇上一气之下,派了人过来杀你,你要是不走,万一被人抓到,就会被砍脑袋。”
泪水糊住了眼睛,关卿酒用手抹了一把,出门时涂在脸上的灰被蹭掉一半,灰底下白净讨喜的肤色就这样显露了出来。
此时的一张小脸,虽然灰一道白一道,可仍是可以窥见一二美貌。
粉腮杏眼,红唇俏鼻,出水芙蓉,天姿国色。
苦橘见状赶紧把手从地上一抹,又沾了一把灰,涂在关卿酒脸上。
“使不得,小郡主,可万万使不得,您这张脸……”不等她把话说完,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两个平头百姓,两人还在边走边聊。
“想不到这广阳王竟然留了后手,府上虽然被人围住,可那个平日被他放在心尖尖上,最娇惯得宠的小郡主还是跑了。”
苦橘瞬间闭嘴,连坐在地上抽泣的关卿酒也闭上嘴巴,不敢再哭了。
路人依旧在闲聊:“三位皇子倒是孝顺,为了替皇上分忧,纷纷为城官献画,把那个广阳府小郡主的脸给画在了纸上,就是画的不太一样。”
“哦?
这么说今早皇城底下贴的那三张告示上的人像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广阳王府郡主?”
“仁兄如此说,难不成是己经去看过?”
“那当然,这三幅画,不愧为三位皇子所作,实在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苦橘听了,满脸愁容,赶紧又从地上抓了把土,往小郡主的脸上脖子上抹,连头发上都不放过。
关卿酒咬着粉唇,却不小心吃到了点土,忙偏头呸了一声。
“这三位表哥,平时争我哄我,一个个都说为了我可以连江山都不要,愿为我解散后宫,想不到事到临头,竟都如此薄幸。”
苦橘露出一丝苦笑,怕自家郡主伤心,刚想悄声安慰两句,就听那路人又说:“这第一幅画,那画上的人,虽穿女子服饰,可生的膀大腰圆,肌肉凸起,一张脸横眉怒目,宛如猛虎成精又男扮女装下了山……”苦橘一惊,柳眉倒竖。
关卿酒先是一怔,接着泪意止住。
“大表哥年年都在我生辰时搜罗各地珠宝送我面前,今年我的生辰估计是过不成了,也不知道他答应给我找的那比假山还要高的红玉珊瑚到底有没有雕刻好……”路人继续道:“那第二张画,画上的虽然也是个女子,可腰肢横如水桶粗,脸盘子肥如恭桶大,眼睛细小像柳叶,鼻子硕大如磨盘,一张血盆大口,活生生野猪修炼多年化成了人形……”苦橘无语,摇头苦笑。
关卿酒眉眼感怀,略显忧郁:“二表哥还是这样趣味横生,这猪八戒还是昔日共读《妖精,休得玷污我师尊》时,我与他一起研究着画的,唉,前不久他送我的那本《曹公一生只好***》还没有读完,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哪位公子俘获了洛神小姐的芳心……”路人又说:“这第三张画就更为离奇了,那画中之人总算是像个正常女子,只不过生的尖嘴猴腮,貌似无盐,自左眉毛以下,到右脸正中,半张脸竟然覆盖着个奇丑无比的青色胎记!”
苦橘嘴角抽搐,心说真是有劳这三个大孝子画画抓她们家郡主了。
关卿酒微抿唇角,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三表哥平日最爱花鸟鱼虫,府中半池子的锦鲤全是他托人送来的,园林中的奇花异草更全是他精心打理,也不知道那些官兵去抄家时,能不能善待这些物件。”
说话的功夫,那高谈阔论的路人己经远远经过她们,只剩下个背影。
苦橘站起身,拍拍衣摆,一张小脸一改先前落寞,精神抖擞:“走吧,小郡主,这回我们可以放心了,有那三位皇子在,皇上恐怕是越想抓您,他越是抓不着。”
关卿酒依旧坐在地上,看了看她的手,却没接。
苦橘疑惑地看着她:“郡主?”
关卿酒咬着嘴唇,抬眼问她:“苦橘,你知不知道这里距离我父王广阳王的地界有多远?”
苦橘想了想:“昔日听王妃说,从京城到封地,快马加鞭,要跑八日。”
关卿酒:“你我二人,如今身无分文,仅凭两条腿走路,你觉得我们要走多久?”
苦橘:“只凭双腿自然要比骑马慢些,但一个多月,怎么也能走到,如今有三位皇子庇护,郡主不必担心被人搜捕,你我二人尽管放心大胆走便是。”
关卿酒:“倘若我渴了饿了呢?”
苦橘:“郡主放心,奴婢在逃出王府之前还藏了一个碗。”
关卿酒眼前一亮:“是金碗银碗还是玉碗?”
苦橘摇头:“是一个破碗,到时奴婢拿着这碗沿途乞讨,必然不会让郡主受苦。”
关卿酒听完但觉两眼一黑,前路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