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像一块被揉皱的锡箔，林深站在教室后排，数着前排女生发梢滴落的雨珠。
这是开学第三天，但他的课桌依然被放置在储物柜与墙壁的夹角处——那个连阳光都照不到的三角阴影里。
苏瑶抱着作业本走进教室时，林深闻到了潮湿的泥土腥气。
她的红色指甲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指尖缠绕的银色发丝突然绷首——三只蚂蚁正顺着她的手腕爬行。
"今天我们要学习生态系统。
"苏瑶将作业本拍在黑板上时，林深听见纸张撕裂的脆响。
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突然开始蠕动，成百上千只蚂蚁从纸页间涌出，顺着粉笔槽爬向他的课桌。
"看啊，它们多勤劳。
"苏瑶用指甲油刷出扭曲的蜘蛛网图案，"就像我们班对待林同学的方式——耐心地啃食，首到只剩下一副空壳。
"她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前排男生嬉笑着把可乐罐砸在地上，惊得蚂蚁群突然转向林深的裤脚。
林深感觉小腿传来刺痛。
他低头看见一只蚂蚁正咬住他的运动袜纤维，紧接着整条裤管都被黑色大军覆盖。
苏瑶掏出美工刀，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要不要帮它们加餐？
"她说着突然掀开林深的校服下摆，冰凉的刀尖抵住他大腿内侧的胎记。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深听见陈默的运动鞋在地毯上蹭出沙沙声，那只涂着《呐喊》涂鸦的鞋底正对着他。
汗水顺着脊背滑进腰带，他闻到自己校服上散发出***的柑橘味——那是三天前被泼的奶茶混合着蚂蚁信息素的味道。
"快看窗外！
"某个尖细的女声突然尖叫。
林深转头时，看见一只足球撞碎了走廊的玻璃窗。
破碎的阳光里，苏瑶的发带丝线正在风中狂舞，那些透明的红绳像活过来似的缠住他的手腕。
当他想挣脱时，发现所有同学的椅子突然同时翻转——三十多把椅腿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蛛网形状。
"这是你们自找的。
"苏瑶的声音混在玻璃爆裂声里，"没人喜欢脏老鼠。
"她踢了踢林深的课桌，那张被蚂蚁占据的数学作业本突然飞起，纸页在半空中燃烧，化作无数黑蝶扑向他的脸。
林深在烟雾中摸索到书包夹层。
速写本最内侧的那页，他用修正带反复涂抹着昨夜的噩梦：无数蚂蚁从地缝里涌出，啃食着穿着校服的尸体。
此刻那些墨迹突然活了过来，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像——苏瑶的红色指甲油正在他眼皮上画出血色蛛网，而陈默的涂鸦鞋底正从地底升起。
当消防警报响起时，林深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己经被蚂蚁蛀出无数孔洞。
他跌跌撞撞冲出教室，背后传来苏瑶的尖叫："告诉校长你弄坏了我的作业本！
"走廊的应急灯下，林深看见地上散落的蚂蚁尸体。
它们的腹部鼓胀着珍珠白的卵，那些椭圆形的生物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蚂蚁并非来自校园——它们的触角上沾着郊区养猪场的特殊饲料气味。
回到家后，林深在浴室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当水蒸气爬上玻璃时，那些蚂蚁的触须形状突然在镜面显现。
他颤抖着用剃须刀片刮擦水痕，刀尖却在皮肤上划出新月形的伤口。
鲜血滴在排水口时，他听见下水道深处传来隆隆的轰鸣——像是无数脚步声正在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