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周围一片雪白,强光模糊了何黎的身形,何黎站在江夏对面,模糊不清的轮廓也能清晰的感知到何黎眉眼间淡淡的忧伤。
江夏看着何黎,喉咙之间有一股阻力让她发不出声音,她伸出手,江夏的左眼不自觉的淌下泪水,在脸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手机在此刻响起。
江夏躺在沙发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从旁边摸索起手机来,手机上显示着是何黎的来电。
“喂?
我快到了啊,下楼吧。”
说完何黎便挂断了电话。
江夏看了一眼手机,己经是中午十一点整了,江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江夏起身进了卫生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诶?
江夏不明白,为什么有眼泪,明明没有难过的情绪,眼泪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她用手指抹去那一滴泪,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了家门。
江夏站在楼宇门前,看着手机等着何黎。
手机上显示着十一点十分。
夏天的风有些许燥热,一阵风朝江夏刮来,吹起她的裙摆,江夏下意识一压裙摆,随后抬起头,何黎开车出现在她眼前,何黎打开车门,下车抓住江夏的手,“快走……”江夏觉得何黎莫名其妙的,她什么都没想,又被千缕万缕的思绪牵动着。
突然楼上的庞然大物砸在江夏的头上,把她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江夏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大片血迹,她趴在地上,她的余光无法看见砸下来的是什么,只看到身旁有一摊不属于自己的红褐色血迹缓缓留流向手边。
江夏感到身上软绵绵的一摊东西,似乎是人。
浅绿色的裙子染满血迹变为褐色,江夏连手指都难以抬起来,就算身体一动不动,痛感也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刺痛着江夏每一处神经。
江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倒霉的事怎么就被她碰见了,还刚好在何黎面前。
眼泪混着血迹模糊了江夏的视线,首至一片黑暗。
手机响了。
江夏惊起,他拿起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何黎的来电。
江夏接了电话。
“喂?
我快到了,下楼吧。”
江夏挂断电话,她看着手机显示的时间,中午十一点整。
江夏活动了活动肩膀,身上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还因为刚才的梦心有余悸。
难道是预知梦?
江夏起身,进了卫生间。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梦吧?”
江夏抹去脸上的泪水,擦了擦脸,出了家门。
江夏依旧站在楼宇门前。
江夏安慰着自己,没事,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江夏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把手放在胸口上。
她无心再刷手机,只是不断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息屏,又打开,息屏,又打开,这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时间到了十一点十分。
江夏抬起头,何黎的车出现在视野里。
江夏的咽了口唾沫,不一会的功夫额头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江夏也不顾不上妆会不会花掉了,江夏看着何黎的车离她越来越近,心跳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快,首到何黎的车平稳的停到江夏身边。
江夏叹了一口长气,原来就是个梦。
自己还担惊受怕的。
何黎摇下车窗,车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何黎穿着一件薄到透光的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老头衫,若隐若现的身材叫江夏看入了神。
“发什么愣呢。”
何黎斜过身子来给江夏开了车门。
“没事。”
江夏上车关上了车窗,瞬间与外面的热气隔绝开来,凉快了不少。
天边的云彩染上了一层浅灰色,看样子像是要来雨了。
路上安静的出奇,一向话多的何黎也少见的沉默着。
江夏刚想开口,何黎突然来了一句:“坐好了,江夏。”
江夏乖乖的抓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何黎把油门踩到底,随后猛的一拐弯,迎面就要与前方的大货车相撞。
江夏还没反应过来何黎到底怎么开的车,只看到了前方渐渐逼近的大货车,江夏看着驶来的大货车一边抓着安全带一边大喊着:“何黎!车啊!车啊!”何黎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抓住江夏的手,小声地说着没事的,我陪你。
江夏此刻己经被吓破了胆,没有听到何黎说的话,江夏一个劲的抓着何黎的衣角,让他拐回去,何黎就像听不见一样,尽管车里开了空调,何黎身上还是冒了很多冷汗,汗液滑进眼里,何黎眼都不眨一下,把油门加到底,静静地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大货车。
下一秒,小轿车的前半车身被撞了个粉碎,深灰色的烟雾从车前冒出来,延伸到了天空。
何黎在两车相撞的前一秒用身体护住了江夏。
尽管这样,两人还是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命不久矣。
“何黎……”江夏的双腿被车的碎片压迫着,一根水泥钢筋贯穿了江夏和何黎的身体,两人的血染满了全身,疼痛让江夏开口都难,可江夏还是喊出了何黎的名字。
何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趴在江夏身上,胸口没有一丝起伏,江夏还没来得及悲痛,便失去了意识。
手机响了。
江夏睁开眼,他拿起手机来,手机上显示的是何黎的来电。
“喂?
我快到了,下楼吧。”
梦中梦?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十一点整。
江夏小跑到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滴泪划过脸颊落到地面上。
江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完好无损,只是心脏好像隐隐作痛。
她开始觉得这似乎不是梦,却又无法解释。
江夏在卫生间愣了一会,手机又响起来了。
江夏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是何黎打来的,应该是到楼下了。
“江夏,怎么还没下来?”
“马上。”
江夏挂断电话,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分。
江夏下了楼,何黎己经在车里等着了,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次何黎没有摇下车窗,也没有给江夏打开车门。
江夏上了车,他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十二分。
车里冷气依旧很足,江夏想到那次车祸,拦住了正要掉头的何黎:“今天我来开车吧。”
何黎撇撇嘴:“你不相信我的开车技术?”
江夏看着何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嗯,不相信。”
何黎惊讶的半天都没合住嘴,他不情不愿的坐上了副驾,嘴里还在不停叨叨江夏:“不知道是谁说我一个月就拿到了驾照天赋异禀,以后开车绝对是神车手,咱也不知道谁说的。”
江夏确实对何黎说过这话。
高考完的那年夏天,何黎用了一个月就把驾照学出来了,何黎拿到驾照的那天都黑了三个度,他拿着驾照朝着江夏晃了又晃,脸上写满了神气,“怎么样,你黎哥厉不厉害?”
江夏对何黎竖着大拇指:“厉害厉害,天赋异禀,以后绝对是神车手。”
明明才过了两年,何黎脸上的少年气己经完全消失不见,眼神里增添了几分成熟,像己经上班却又朝气蓬勃的精英白领。
倒是江夏,上了大学还天天背着双肩包,每次被何黎看见都被嘲笑是小学生。
江夏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车上的时间显示着十一点三十分,何黎也不再继续叨叨江夏了,江夏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真实到不像话的死亡,于是打破了沉默:“何黎,你是人是鬼?”
何黎一脸问号的看着江夏,然后又缓缓地转过头目视前方:“半人半鬼。”
前面红灯刚好亮起,听到何黎的回答,江夏猛的一踩刹车,两人因为重力往前一倾,随后头重重的砸向靠背。
江夏扭过头看着何黎,声音都在颤抖:“啊?”
何黎朝着江夏摆出鬼脸:“我活人微死。”
……江夏满脸写着“你有神经病吧”看着何黎,随后又回归到了平静,“何黎,我做梦梦到我被跳楼的人给砸到了。”
随后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绿灯亮起,何黎突然开口:“江夏,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