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地砸在檐角,青瓦上凝了一层薄霜,远远望去像是未央宫残瓦上积了百年的怨气。
鬼市街头的小角落。
我缩了缩冻僵的手指,看着手中的铜镜,铜镜边缘的螭龙纹硌得掌心发疼。
镜面那道暗红血迹蜿蜒如蛇,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诡光,仿佛随时会从青铜锈蚀的裂隙中游出来。
城南鬼市的灯笼在暮色里飘摇,活像一串被风扯散的魂魄。
老乞丐蜷在巷尾的阴影中,蓬发间露出的独眼浑浊似古井,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他拿回来自己同龄,一下下抠着镜背的雷云纹:
“郎君可瞧仔细了,这昭明镜是跟着戾太子棺椁出土的。”
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笑,露出半截发黑的牙,
“元狩二年铸,沾过巫蛊案三百人的血……嗬,据说最后一滴,是太子妃拿金簪捅进心口时溅上的。”
我嗤笑一声,指腹摩挲过“长毋相忘”的篆刻——汉墓陪葬镜常见的吉谶,却被铜锈蚀得支离破碎,倒像是谁用指甲生生刮花了祝福。
“我要了,开个价吧。”
“我要你身上的那枚原元狩五年的五铢钱来换。”
没有细想缘由,毕竟有些东西不能深究。
直到我将五铢钱递给他时,老乞丐突然攥住我袖口,力道大得惊人:
“那女人攥镜的手指骨……是反折的。”
他独眼在兜帽下幽幽发亮,
“十根指头全朝着手背弯,指甲缝里塞满铜锈,挖镜的土夫子说……嗬,像是临死前想从镜子里抠出什么活物。”
回到家,把玩着镜子的我顿时头晕目眩。
戌时的更梆声惊碎了回忆。
我回过神来。
铜镜“当啷”摔在波斯绒毯上,金丝楠木窗棂被北风撞得砰砰作响,震得案头雁足灯里的烛泪泼洒如血。
镜中女子十二旒冕冠的玉珠晃成雨帘,未央宫椒墙在她身后轰然倾塌,腾起的烟尘里混着星屑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