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我花光身上仅有的零钱,只为去一趟墓地看他。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满大街的LED大屏上播放的都是顾氏总裁的求爱视频。
我看了一百六十一遍。
视频中的男主角像极了我男朋友。
本以为是巧合。
却没想到,画面一转,顾北淮进入直播间:“我对薇薇绝对是真爱,失忆的那三年,我被拜金女缠住了,要不是死遁脱身,恐怕还要浪费更多时间。”
我愣在原地,泪流满面。
治疗他几乎花光了我的所有积蓄。
整整三年,不眠不休的照顾,在他口中却变成了死缠烂打。
直播间的沈薇薇端起笑容:“我很感谢陈安小姐,如果需要报酬可以联系我。”
我盯着屏幕,擦干眼泪掏出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
01没人能花光积蓄救一个陌生人。
——除非,她本来就要死了。
我抱着胳膊站在墓园里,风很凉,从脚趾开始一寸寸失去温度。
电话没有被很快接通。
号码出现的瞬间,就被潮水般的祝福挤占。
我抚摸着墓碑,感受着冰冷的温度。
一如顾北淮冷漠的心。
当年,我是真的想救他。
不知道打了几遍,一贯的忙音被优雅的女声取代。
沈薇薇公式化的开着扬声器,笑的一脸温婉。
“您好,请问你有什么祝福要送给我们?”“我来索取报酬。”
在一众的祝福电话里,我的冷漠显的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您是说?”远处的大屏幕上,沈薇薇蹙起眉头。
她明知道我是谁,却用她的温柔衬得我的势利。
沈薇薇一贯如此。
顾北淮的脸色变的难看,他条件反射的开口:“陈安?真的是你?”“陈安小姐,我还以为你还在工作,你不是有家民宿么,五六百平米吧?”沈薇薇说完,后知后觉的捂住她的嘴巴。
一副不好意思说漏嘴的纯良做派。
直播间的弹幕炸了锅。
“我们薇薇做错什么了?好端端的未婚夫被别人弄走了。
***,就该去死!”“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五六百平米?那应该很有钱啊!哭穷什么,还全部身家都用来救顾总了,道德绑架恶不恶心。”
恶毒的诅咒一个接一个。
主持人频频提醒,可怨毒的话却越来越多。
沈薇薇是存心的,我却不想争辩:“我需要钱,你不是说联系你吗?”“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张口闭口全是钱!当初救我,恐怕也是为了勒索吧!”顾北淮靠在沙发上,语气随意:“让我来揭露她嘴脸,她不仅明里暗里问我房子,甚至还背着我去看婚纱!”“趁我失忆,拿着救命之恩逼婚!”我哑然。
顾北淮口中的房子,是我想把民宿托付给他,那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买下的婚纱也不是因为他,是我准备穿着火化的衣服。
合着一来二去,我倒贴,怎么还委屈到他了。
我轻嗤一声,浑身上下都在作痛:“怎么,顾少爷准备赖账吗?”顾北淮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是这种语气。
他喉头一哽,沈薇薇淡笑着接过话茬:“怎么会,我们约个地方,我会亲自送给陈安小姐。”
我深吸一口气,答应下来。
顾北淮欠我的,至少要把医药费要回来。
很快,我的手机收到匿名发来的地址。
视线上移,弹窗显示着来自社交平台的,对我的谩骂。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鸠占鹊巢,拆散别人姻缘,这种***不得好死!薇薇小姐礼貌得体,再看看陈安尖酸刻薄的样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听说还是个画家,早年间还抄袭过薇薇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静静的站在那,感受着凉意穿过我的躯壳。
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
意识猛的回笼。
“安安,你能不能听话,我给你预约了检查。”
听筒那边,男人的声音暗哑,却带着浓浓的哀求。
“我也是你的哥哥。”
“只要你愿意,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说的一派冠冕堂皇。
“条件呢?”男人放软了语气:“我看直播了,你只需要公开向薇薇道歉。”
“你有错在先,破坏了他们的订婚直播,别闹了。”
只?有错在先?每一次沈家朝我伸出手,我都以为是救赎。
可每一次,都将我推向更难堪的境地,上一次接受安葬费,沈家逼我承认抄袭。
为了买便宜一点的止痛药,沈家施舍我的代价是,强迫我退学。
我看向身后的墓碑,搬起石头砸了上去。
一声巨响后,我脱力的跪在地上,血滴顺着食指往下流:“你们不是很擅长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吗?”“我的父母,早就死在海难里了,你说的我听不懂。”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我以为他挂断了,看着屏幕上还在增长的时间,我索性将它揣在兜里。
难道想没有痛苦的死,是罪吗?02曾经我以为,我不需要钱。
我以为能坦然的面对死亡。
但我没想到——太疼了。
死到临头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我的五脏六腑纠葛在一起,像是被一双手死死的搅动着。
我需要钱。
需要减轻自己的痛苦。
实话说,我很想一头撞死。
但我担心,如果死的太难看,到了地下,想见的人会认不出我来。
“快看!那是不是陈安!快拍她!”“怎么穿成这样,是不是故意博眼球的?”我走在对街,恍惚发觉了不对劲。
咖啡店门口,站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我裹紧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开,但还是慢了一步。
他们举着相机冲我涌过来,人头攒动中,我看见了玻璃窗里面的沈薇薇。
她冲我,遥遥举杯。
像是个胜利者。
不,她已经是个胜利者了。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沈薇薇,是我亲生父母的养女。
“陈安,你装可怜给谁看?”七嘴八舌的提问,吵的我头痛,视线里却闯进来一双皮鞋。
顾北淮轻蔑的看着我:“你不是说给我治病花了很多钱么?我不信有人会花光了积蓄救一个陌生人,骗鬼呢?”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的视线一点点上移。
顾北淮不戴眼镜了,只是鼻骨上还有浅浅的印子。
“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