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我篡位，将我封为皇后，独宠我一人。
群臣激愤说我妖女惑世，但他不在乎。
”我这皇帝都是为了卿卿才做的，皇后当然只能是她。“
人人都羡慕我，我却在佛堂日夜祝祷他早日死去。
甚至还给他下毒，看着他油尽灯枯。
因为杀了我全家的，也是他。
1
是夜，凉得瘆人。
”卿卿…我爱你…“
沈渊将我搂在怀中，眼中满是柔情。
我替他拂去脸上的薄汗，柔声问：”陛下今天还没用参汤吧，我这里已经备好了。“
我将玉碗递给他，略微浑浊的参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沈渊也没有犹豫，端过来一口就喝下了。
看着他喝完，我满意地笑了，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陛下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
”好，就算是为了我的卿卿，我也要保养好自己。“
他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
宫殿里烛火昏暗，他只能听见我甜腻的嗓音，看不见我冷漠的眼神。
自从我入宫以来，沈渊就独宠我一人。
甚至违反祖例，不顾群臣激愤，也要将我这一烟花女子封为皇后。
他说：”我这皇帝都是为了卿卿才做的，皇后当然只能是她。“
宫女们羡慕我，嫔妃们嫉妒我。
他们说我妖妃惑世，不知道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但我不在乎，因为我一心只想要沈渊去死。
甚至在他每天必喝的参汤中下了慢性毒药。
这毒诊不出来，只会让人日渐虚弱，且毒发之时会让人异常痛苦，肝肠寸断。
我就是要让沈渊如此痛苦，这样才能以缓我心头之恨。
那年我12岁，亲眼看着沈渊将我父亲踩在脚下。
接着他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世界只剩下血红色的一片。
2
我的生活分为12岁之前和12岁之后。
12岁之前，我的父亲是掌握兵权的厉国公，胜仗连连，朝廷上下无一不服。
我作为父亲唯一的孩子，自是万千宠爱。
麻烦的女红我不用学，琐碎的规矩我不用守，我只用每天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可以了。
直到我12岁生日的当天，还是摄政王的沈渊带人闯进了我家。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叫沈渊，也不知道我后面会与他纠缠一生。
我父亲叫我躲在屋里不要出来，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他的头发花白，背影佝偻。
”奉陛下旨意，抄家。“
年少的我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朝窗外望，看见当时还是少年的沈渊，他戴着青鬼面具，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很多士兵往屋里闯，有几个朝我所在的屋子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突然发作，将那几个人拦了下来。
”那边没东西，财物都在东屋，各位爷跟我来吧。“
没人听他的，一脚就将他踹到一边。
我爹年事大了，已经没有当年统领万军的精力。
但他却不死心地上前抱住其中一个士兵的腿，嘴里不断哀求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卑微的父亲，不知怎的，泪水流了满脸，我只能努力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
那士兵挣脱不开，只能无助地望向沈渊。
沈渊走过来，一脚就将我父亲踹开，接着重重地踩在我父亲的胸口。
”不听话，就杀了吧。“
我的父亲，甚至没有来得及求饶。
沈渊的剑很快，血溅了满地。
我看着父亲的头，一路滚到了窗前，停在我面前。
他的眼睛都还睁着，就这样与我对视着。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甚至没有时间反应。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吓得腿软，坐到地上发出了声响。
那张青鬼面具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害怕得浑身颤抖。
”不，不要……“
他一步步向我靠近，我被逼至角落。
”带走。“
沈渊将我打横抱起，随手扔给了旁边的一个士兵。
”王爷，陛下旨意除了厉国公，其他一个不留，厉国公已经没了，这……“
我缩在那个士兵怀中，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渊淡淡地瞥了士兵一眼，语气还是一如往常：”要不，你来当这个王爷吧。“
这士兵立马不说话了，恭顺地低着头。
接着我就被送出府，不知道他们后面在府中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以前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的人间炼狱还在后面。
3
我被隐姓埋名送入了一个有很多漂亮大姐姐的地方。
在这里，我不得不学着如何跳舞、弹琴。
在这里的头3年，我甚至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地方。
不过这三年我也没闲着，那些大姐姐看我年纪小，都很照顾我。
我打听到了很多消息。
当今圣上刚登基，朝纲不稳，所以将他唯一的亲皇叔沈渊封为摄政王坐镇朝纲。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帝势必是要做出一点成绩的。
于是我的父亲被加上了勾结逆党、意图谋反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们全家甚至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听她们说，圣上的旨意是满门抄斩。
但我不知道怎么唯独我被留了下来。
我及笈的那天晚上，一个陌生男人进了我的屋子。
我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
我只能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我内心的痛。
这天晚上我知道了我在的地方叫怡红院。
我也知道了皇上为什么把我留下来了，因为他想长久地折磨我。
在这个地方，我成长得很快。
我的身上再也看不出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为全家复仇。
4
每月十号，当今陛下也会来我这里光临。
在这里，他是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所以他羞辱起我来更加得心应手。
”你也别想着杀我替你父亲报仇，只要我发出一点异响，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为你陪葬。“
这里的姐姐对我很好，我可以死，但我不能害了她们。
所以我只能接受着这一切。
我压抑着内心恶心的呕吐感，娇滴滴地勾住他：”陛下，以后常来好不好。“
只要他常来，我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复仇。
5
就这样又过了5年，我已经20岁了。
虽然才20岁，但我身上已经散发出成***人的味道，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
不过今天的客人倒是有点奇怪。
不管我如何调戏和勾引，他都不为所动。
他长相俊美，剑眉星目，把玩着酒杯，偶尔抬眉看一眼我的表演。
表演完一曲春江弄，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哥哥要是不满意奴家，可以换其他人。“
职业修养让我忍下了内心的不满，依然娇声说道。
”不换了，就你。“
”……“
良久的沉默后，我再次挤出一抹微笑。
”那奴家为您沐浴更衣吧。“
”没必要，你就坐着陪我聊聊天吧。“
怡红院的收费是按分钟算的，所有来这的男人都是争分夺秒。
这位爷竟然花钱来聊天？？
看着他不苟言笑，一脸认真的样子。
他似乎是来真的。
6
那天晚上，我和他聊了很久。
从历史聊到人生，从艳曲聊到绝句。
那天之后，他常常来陪我聊天。
我出不去，他就给我带外面时兴的糕点和小玩意儿哄我开心。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从他的谈吐举止也能看出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所以他每次来我都会努力地勾引他，万一这位爷心情好把我赎出去了呢。
还有就是，在这朝夕相处的时光，我的心一点点向他靠近了。
我觉得他与这其他的男人都不同。
其他男人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不一样。
何况，他生得如此好看。
有一次我跳完一舞，香汗淋漓，娇笑着望着他。
他逐渐向我靠近，手抚上我的肩。
我心跳如雷，身经百战的我竟有些害羞了。
没想到他只是将我滑落的肩带重新调整到原位，便放开了我。
他轻笑，一双多情桃花眼勾人心魄：”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脸红着，捶了捶他的肩。
有一种情愫在我的心里流淌。
我知道身负深怨大仇的我不该动任何感情。
可我不能控制我的心。
直到有一天，皇上来了。
透过薄薄的纱窗，我听见他们二人交谈。
皇上叫他为皇叔。
原来，我爱上的那个人就是当年那位戴着青鬼面具砍下我父亲的头的摄政王沈渊。
7
”卿卿，怎么了？“
沈渊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没事，陛下不多用一些吗？“
我敷衍过去。
”卿卿多用一些吧，这些日子都瘦了。“
他捏捏我的脸颊。
”我先去上朝了，晚上再来看你。“
他坏笑一下，朝我眨眨眼。
我佯装生气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揪住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流氓！“
”只对你流氓。“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都笑不出来。
如果我不是肃国公的女儿，如果你不是沈渊，我们一定会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吧。
我也好想心无旁骛地爱你。
可是只要杀了你，我就不用再夜夜梦到我父亲的头滚到我面前了。
对不起。
8
到了晚上，沈渊却没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食言，我心下有些不安。
窗外的夜很安静，连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前去打听消息的小翠急匆匆回来了，看着有些着急。
”娘娘，外面都在传您是……“
她欲言又止。
”是什么？“
”您是当年肃国公家唯一的女儿，还说是当年还是摄政王的陛下带人抄了您的家！“
我心下一凛，我的身份只有已故的前任皇帝和沈渊知道，怎么会突然传得沸沸扬扬。
”皇上呢，你去请他了吗？“
”皇上说等娘娘愿意见他了，他就来找你。“
看来沈渊是怕我恨他，不敢来见我了。
这样也好，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和他之间敞开了说。
只是我现在既不能表现得太过在乎，也不能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
这之间的度需要好好把握。
这一关过了，沈渊会更依赖我，我的复仇计划也能更好地实施。
”你可有打听到是何人传的？“
”听小夏子说，是今天上朝的时候，有人提到了当年肃国公一案，说并没有斩尽杀绝，还说娘娘您就是肃国公的女儿，说有此人在身边，于陛下龙体安危不利。陛下龙颜大怒，将他拖下去廷杖了，现在人没死也是残了。“
”下了朝之后这件事情就传开了，还牵扯出当年执行旨意的就是陛下，陛下现在一直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前朝和后宫虽然历来一直有瓜葛，但都不会放在明面上说。
这件事情一下朝就传开了，想来是有人刻意散播了。
还特意强调了是沈渊带人抄了我的家，这是想让我因此恨上沈渊，跟他反目？
不管是怎样的目的，他都不能如愿了。
毕竟我早就知道是沈渊杀了我父亲，只是沈渊还不知道我知道了。
我挥挥手让小翠退下，一个人躺在床上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沈渊对我的情意到底是有多深，他会不会也害怕我对他做些什么，从此不再与我亲近了？
这样的话，那我还怎么继续复仇呢？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个人上了我的床，从背后抱住了我。
很熟悉的感觉，是沈渊。
9
”小没良心的，没我在身边也能睡这么熟。“
他玩弄着我的头发。
”陛下肯将自己从养心殿放出来了？“
我兀地出声，反而吓了他一大跳。
”我怕我不来找你，你反而更生气了。“
他抱住我，语气低沉。
”还有就是，没有卿卿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陛下来找我，就是想对我说这些？“
我挣脱他的怀抱，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心有芥蒂不跟他亲近才对。
”卿卿，我对不起你……“
被我推开，沈渊有些无措。
他一向游刃有余，只会在我面前这样束手无策。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该恨他，当年沈渊只是奉旨行事，他也无法反抗。
可是我亲眼看着他将我父亲的头砍了下来，这要我如何能不恨他？
他垂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神。
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我小声抽泣起来。
沈渊慌了，他连忙将我抱在怀中，轻拍我的背。
”陛下，我也很想恨你，可我做不到……“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娇滴滴地模样更让他心疼。
”当年之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不提了好不好？“
半真半假间，我与沈渊之间便再无嫌隙。
他来找我说明他是真的很在乎我，我再这样一解释，他只会更加珍惜我。
”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已经被我抓出来了，是沈千旧党。“
沈千就是前任皇帝，沈渊的侄子。
”他倒是个忠心的。“
我靠在他怀里吐槽。
”沈千的伎俩也不过如此，只可惜他低估了我与卿卿之间的情意，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生了嫌隙。“
”现在你的身份公开了，那一切都好办了，我正好***了当年肃国公一案，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沈渊又回到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全天下就没有他会害怕的事。
我内心五味杂陈，其实我们之间的嫌隙，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可我收不了手了。
”陛下今日劳累，还没有用过参汤吧？“
我像往常一样将参汤给他，他也像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喝下去了。
喝完他还对我眨眨眼，仿佛在向我求夸奖。
”真乖。“
我一笑，思绪却又飘远了。
10
当年，在得知他就是沈渊的当晚，我流下了眼泪。
少女心头的头一份荡漾，竟然给了杀父仇人。
我恨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他。
但过了那晚，我很快就调节了过来。
这说不定是我复仇的最好机会。
听闻沈渊势力庞大，我父亲倒后兵权就移交到了他手上。
如果我能撺掇他篡位，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于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沈渊成功了狗皇帝死，沈渊失败了他自己死。
他们两个不管谁死，我的复仇计划都完成一半了。
有了动力，我收起了不必要的歪心思，将自己的心彻底封闭起来。
用尽了毕生所学一步步靠近沈渊，让他逐渐爱上我。
有了沈渊的授意，我不用再接其他的客人。
不用面对那些油腻恶心的男人，我倒是轻松了不少。
只需要日日钻研怎样拿下沈渊的心就可以了。
11
这天晚上，沈渊又来见我。
我熟练地为他倒好一杯清酒，乖巧地坐在他对面。
他不看我，只是沉默地灌着酒。
”心情不好？“
”容卿，我恐怕暂时还不能把你接出去。“
我有些惊讶，他竟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不着急，我现在不需要服侍其他男人了，在这里待着也挺好的。“
我轻拍他的手，想安慰安慰他。
他反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怀中。
他的样子，青涩又虔诚。
和他相识这么久，我们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
我抱紧他，加深了这个吻。
当天，我头一次见识到如此疯狂的沈渊。
到后来我实在是不行了，用被子捂住我的身体，与他分隔开来。
”再来我就死了！“
沈渊低声笑起来，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
”那不来了，我可舍不得卿卿死。“
我将头靠在他胸膛，亲昵地蹭蹭他。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卿卿，后来这个称呼再也没有变过。
”其实，我叫沈渊，就是那个摄政王沈渊。“
他声音一沉，莫名其妙开始坦白身份。
”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想你也该知道我的。“
我沉默不语，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还知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今天向皇上求了一个人，皇上拒绝了，所以我心情不大好。“
”你心情不好就找我放松放松？“
我假装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故意开玩笑逗他。
”卿卿你明知道我不好意思说的，别逗我了。“
没想到他还脸红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
我直起身来，开始一本正经地给他洗脑。
”我虽然不能出去，但是对于当今陛下的传闻也听说了不少。他残暴无道，荒***来，百姓们苦不堪言，这世间被这位皇帝祸害成这样，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卿卿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他饶有趣味地望着我，发丝随意散落，妖娆又迷人。
”我这是代表百姓发言，为民除害！“
沈渊不说话了，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
我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12
撺掇沈渊不成功，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他添一把火。
算算日子，今天晚上沈千会来。
今早沈渊走时，我特意嘱咐他晚上给我带桂花糕。
只要时机卡得好，他正好能撞上沈千在我屋里的时候。
晚上沈千如期而至，他坐在床榻上，等我动作。
我直接扑到他怀中。
”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
他闭眼享受。
”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么主动的样子。“
我在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能不主动嘛，不然这场好戏就唱不起来了。
我往窗外一瞥，发现有个身影守在外面。
很好，来了。
我反抗得很激烈。
在沈千眼中这是情趣，在沈渊眼中就是强迫了。
沈千很受用，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脸上。
他总是喜欢这种残暴的把戏。
我看见窗外的身形一凛，手上拿的盒子也掉落在地。
接着，沈渊直接踹门而入，我看见他的脸，阴沉得可怕。
13
我连忙裹紧自己缩在角落，装出一副被强迫后的可怜样。
沈千被打扰了兴致，很是不满地看向来人。
发现是沈渊后，连忙直起身来，理了理衣衫。
”皇叔，你怎么来了？“
”有刺客，为了陛下安全，您还是先回宫吧。“
这话简直漏洞百出，偏偏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沈千一听有刺客，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回宫了。
等人走完了，沈渊将掉落在地的桂花糕一块块捡起来。
”对不起，刚刚没拿稳。“
我没说话，将头埋入膝盖，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
”卿卿，你等我。“
我抬起头，看见他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沈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14
沈千昏庸无能，干了许多荒唐事。
朝臣早就对他不满，百姓更是怨恨他。
所以沈渊起兵造反，得到了许多人援助。
沈渊几乎是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将沈千赶下了皇位。
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封为皇后。
我买下了怡红院，给里面的每一位少女都发了一大笔钱财，让她们不用再卖身养活自己。
为妓的苦，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体验到。
成王败寇，沈千被关进了宗人府。
听说他日日咒骂，说我和沈渊狼狈为奸。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卿卿说了算。“
我浅笑，这么多年的仇恨，终于可以舒缓一下了。
我启程，来到了沈千的牢狱前。
15
沈千清秀的脸庞上沾满了淤泥，头发散乱，像一条烂虫一样躺在地上。
见我来，他直起身来，靠着墙壁。
”被我玩烂了的***，还有脸来见我？“
我不语，看着他苟延残喘。
”怎么，你来耀武扬威的？“
”你明知道我顾家乃忠贞之辈，我父亲更是为国立下汗马功劳，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家？“
我面无表情地问出了在我心里扎根许久的问题。
我父亲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
”我是皇帝，我想杀谁就杀谁。“
沈千笑起来，满不在乎的模样看得我恶心。
”其实我最开始没打算杀厉国公的，我打算留着慢慢折磨，他死得真是太轻松了。“
”还好沈渊把你留了下来，折磨你和折磨你父亲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抑制住满腔怒火。
就因为他是皇帝，就能将忠臣的命当蝼蚁一样玩弄吗？
”被无数男人从小玩到大的感觉怎么样，可惜你父亲看不到你如今这副模样了。“
”沈千，我不让你死。“
我的语气跟我的心一样冷。
”我要让你活在地狱中，日日夜夜感受我的痛苦。“
我的手一挥，几个色眯眯的大汉进了牢房。
”接下来，好好体验一下未知的感受吧。“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皇帝，大胆，放开我！！“
在沈千的惨叫声中，我转身离开。
往后的几个月，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进出沈千的牢狱。
终于，沈千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在狱中绝望自裁了。
大仇得报，我的心却一点都不能放松。
父亲，您为什么不反抗呢？
忠于这样的皇帝，女儿都替您不值。
女儿替您报仇了，还望您在天有灵，能早日安息。
接下来，我要继续报另一半仇。
亲手杀了您的沈渊，我也不会放过。
16
同往常一样，沈渊今天喝的参汤也被我下了毒。
他沉沉睡去，我看着他的睡颜，迟迟无法入眠。
沈渊，应该感到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
我对不起你的爱，我也对不起我自己的爱。
第二天用膳时，太医日常问诊。
”娘娘，恭喜您，您这是喜脉啊！“
我愣在原地，沈渊先反应过来，惊喜地望向我。
接着重重赏赐了太医，叮嘱一定要为我好好养胎。
”卿卿，我们要有孩子了。“
他将头贴在我的肚子上，轻轻地蹭着。
看着他如此高兴，我倒有些笑不出来了。
早些年在怡红院受了些折磨，太医说我很难受孕。
我也就一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突然怀上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沈渊正高兴着，我将参汤递给他。
”陛下，该用今天的参汤了。“
沈渊面上的笑容一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这参汤不好喝，今天就不喝了吧。“
”陛下都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参汤喝了对身体好，乖。“
我面上镇定，但内心早已慌乱如麻。
他不会看出来了什么吧？
还好，他无奈一笑，接过去一口气喝完了。
我们的孩子注定要背负许多。
因为她的母亲会亲手杀死她的亲生父亲。
可我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心软。
孩子，你也一定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不要怪我。
17
”娘娘，听说宁贵人今天把皇上惹急了，被打入冷宫了。“
我挑眉，这宁贵人是那些朝臣硬塞进来的，说是仰慕沈渊已久。
沈渊自是不愿意纳其他女人，还是我劝他收下，不然我会落下个善妒的名声。
这宁贵人进宫以后沈渊没有碰过她，她也是个安分守己的。
沈渊怎么会突然把她打入冷宫呢？
”可有打听到是为什么？“
”怪就怪在这，这次的事那些宫人无一人敢多嘴的，就连平时嘴最大的小夏子这次都守口如瓶，奴婢也只探到个大概，说是宁贵人向皇上揭露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就把皇上惹急了。“
这宫里一共就我和她两个妃嫔，她还能揭露什么事情？
不知怎么，我心下总有些不安。
也许，不能再这么慢悠悠的了。
我默默地将参汤里的毒加大了剂量。
还是早日完事吧，免得夜长梦多。
18
晚上，沈渊依旧来陪我。
外面下了大雨，屋里点起了红烛。
在烛光的照耀下，气氛格外温馨。
沈渊轻轻抱着我，时不时亲吻我的额头。
”陛下，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卿卿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好。“
”不准用这种万能回答！“
”女孩吧，肯定和卿卿一样乖巧。“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脸庞，似乎是要将我的样子刻进心里。
”我还以为你想要个男孩继承皇位呢。“
”卿卿，我向你承诺，不管此胎是男是女，她都会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本意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如此认真。
我的心有些暖暖的。
”那你想好名字了吗？“
”还没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便想好了她的名字。“
”是什么？“
我有些好奇，没想到他还会考虑这些。
”沈慕卿。“
沈渊笑起来，眼睛亮亮的。
在这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消融了。
沈渊对我真是太好了，好到我无地自容。
可我没有办法。
我们两个人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毒药换为更温和的一种，这样毒发之时，沈渊便不再会痛苦，而是平和地死去。
我对不起你，可我更不能对不起我的家族。
19
这几个月，随着我药剂量的加大，沈渊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太医诊了又诊，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甚至一次昏迷之后，卧床不起。
等他醒来后，我慌张地握着他的手。
沈渊脸色苍白，脸颊瘦得凹陷下去，再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卿卿，你说我还能看到咱们孩子的降生吗？“
”陛下胡说什么啊，只不过是最近劳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有些于心不忍，只能胡乱找些理由敷衍着他。
”好，我听卿卿的。“
他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我看着更觉心酸。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
没事，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就不用再忍受这长久以来的折磨了。
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看着沈渊难受，为什么我也如此难受？
我不明白。
20
沈渊篡位后的第三年，我生下了嫡长公主沈慕卿。
女儿满月之时，沈渊下旨封她为皇太子。
举国哗然，群臣激愤。
”这天下就没有女子做皇帝的道理！“
”慕卿是我唯一的孩子，不让她继承皇位，难道让你继承吗？“
沈渊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却还是强撑着上朝为我和孩子撑腰。
他一个人面对满朝文武，怼得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夜晚，他躺在我怀中，静静地看着我。
”卿卿，你放心。“
沈渊抬手，替我擦去眼泪。
”我已经打点好一切，待我离去后，会有忠良之士辅佐慕卿，再加上你再一旁协助，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陛下……“
”卿卿，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不能再多庇护你们娘俩一段时间，但是我的卿卿是最厉害的，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感受到他体温的流逝，我心痛到极点，只能木木地抓紧他的手。
”你还恨我吗？“
泪如雨下，我再也说不出话，拼命地摇头。
沈渊笑了。
就算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候，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就好像当年在怡红院，他也是这样笑着走进了我的心。
随着沈渊缓慢阖上的双眼，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又一幅从前的画面。
第一次见沈渊时他戴的那副青鬼面具，他在怡红院端着酒杯看我跳舞时的轻笑，他在床上被情欲裹挟的模样。
还有他看着我认真地说我爱你。
老人说生命的最后会看见回马灯，我不知道沈渊有没有看见。
但我看见了。
21
慕卿还小，虽为新皇，但实际掌权人是我。
我麻木地处理好沈渊的葬礼，处理好天下一切琐事。
我耳濡目染地跟着沈渊学到了很多，处理起政务来也是得心应手。
如沈渊所说，我真的很厉害，朝纲稳定，万民景仰。
就连那些麻烦的儒生提到我也都是一派赞叹之语。
但我的心总是空落落的，甚至找不到人诉说我的痛苦。
原来这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是如此孤独。
沈渊死后我大仇得报，本应该很高兴的，但我却为此流尽了眼泪。
也许在沈渊死的时候，真正的我也一同死去了。
”太后娘娘，小夏子求见。“
我正坐在窗边发呆时，小翠突然进来通报。
我有些疑惑，自从沈渊死后，小夏子便不知所踪，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
”娘娘，这是先皇给您的信。“
我拿着信件的手一怔，他竟然还给我留了话。
屏退了所有人，颤抖着身体，我撕开了信件。
信上的字笔力虚浮，一看就是大病之人在乏力时写下的。
只看了几行，我便泣不成声。
22
［卿卿，好久不见。
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都凉了许久了。
我特意叮嘱小夏子要在朝纲稳定，一派祥和的时候把信给你，我怕你这个时候就记不起我来了，所以我来你这里刷存在感了。
你现在一定很想我吧，乖，不要哭哦。
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当年沈千派我去抄家，下的旨意是活捉肃国公，要让他经受八十一道刑罚才准死。
我想着肃国公本来也没做错任何事，不应该遭受这些痛苦，所以我给了他一个痛快。
可我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你看见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小小的一个人被我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当时真的很心疼。
沈千嘴上答应我让你好好活下去，背地里却把你送到了怡红院。
等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后了。
在怡红院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一身轻纱，美得不可方物。
看着你费劲地勾引我，我只觉得难过。
我不敢想你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也是在那时，我开始注意你。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只是庆幸还好第一次见你时我戴了面具，你不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
我知道我这样想很卑劣，但我不敢想象你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我怕你恨我。
我有时候也会想，我明明早就知道沈千不是个好皇帝，我为什么不早点造反，偏偏要等到一切都发生了才悔过。
这明明应该是我应该负的责任，可我选择了逃避。
那天我在门外听到沈千虐待你，我知道这都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可我还是无法控制地陷了进去。
当上皇帝后，我想尽全力弥补你。
在我喝到第一口参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知道我就是当年戴着面具的那个人。
你这个小傻子，下毒下得如此随意。
我还得保护你不被别人发现。
宫里那个是叫宁贵人是吧，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我害怕这件事情会传到你的耳朵里，所以我全力封锁了消息。
还好，你没有知道。
但是自从这件事后，你就加大了剂量。
我想你应该是觉察出了什么。
在你怀上慕卿之后，我悄悄地倒掉过几碗参汤。
别怪我，我只是想看到慕卿出生。
这种时候，我应该陪在你的身边。
还有，慕卿这名字好听吧，我可是想了很久呢。
我发现我控制药量控制得很不错，我正好等到了慕卿出生。
她是那么软，那么小。
我好想多陪你们一段时间，但我知道你不会允许的。
卿卿，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想告诉你，不要为杀了我而伤心。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就当是我对你的赎罪吧。
不要恨我了卿卿，我们来生做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你肯定又要嫌我烦了。
最后再说一句吧。
希望你快乐无忧地过完这一生，但不要忘记我，不然我会难过的。
我爱你。］
23
我哭了很久，我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哭过这么久了。
我的复仇计划其实一直都依附于沈渊。
他替我料理了沈千，又心甘情愿赴死。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不敢正视我的内心。
我孑然一身，根本没有家人可以连累。
我若是想复仇，直接一把刀砍死沈渊即可。
可我还是选择了用慢性毒药，既费时又容易被发现。
其实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内心深处舍不得沈渊死，我想让他多陪我一阵。
我甚至希望沈渊能发现我给他下毒，这样的话死的人就是我。
我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就知道。
沈渊，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何德何能让你这么爱我啊。
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看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沈渊朝我走来。
他向我伸出手，我们相视一笑。
下辈子，我们都不要这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