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灵狐腊月初八的靠山屯浸在靛蓝色的暮色里，老北风卷着雪粒子，把家家户户的窗纸打得噗噗作响。
十岁的李二狗缩在补丁摞补丁的棉袄里，背着比他个头还高的柴火筐往山神庙挪。
后脖领的棉絮早被汗渍结成硬块，随着走动蹭得皮肉生疼。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趟上山拾柴——爹说了，要是不把柴房堆满，年夜饭的猪肉炖粉条子就没他的份。
破庙飞檐上挂着半截冰溜子，在风里叮叮当当撞着缺角的铜铃。
李二狗正要跨过门槛，忽听得门廊下传来声细弱的呜咽。
那声音像是从地缝里渗出来的，混着雪粒簌簌的响动，倒像是山魈婆的诱饵。
男孩握紧生锈的柴刀，刀柄上的红布条早褪成了暗褐色。
柴刀尖挑开积雪时，铁锈味的血腥气直冲脑门。
瓦当投下的阴影里，蜷着团银缎似的活物。
待看清那物什，李二狗倒抽口冷气——竟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只是这灵物此刻狼狈得很，后腿被生铁打的捕兽夹咬住，尖牙上凝着冰碴，琉璃珠般的眼睛蒙着层灰翳。
"是白仙姑......"李二狗想起爹醉酒时说过，早年屯里猎户误伤白狐，不出三日便暴毙在炕上。
都说这类灵物最记仇，临死前会在仇人掌心烙个火印，便是转世投胎也要追索。
白狐突然抽搐起来，断腿处涌出的血在雪地上洇出朵红梅。
李二狗瞧见它腹下有团微弱的起伏——这竟是只怀着崽的母狐！
男孩喉头发紧，棉鞋陷进雪窝子时发出咯吱轻响。
白狐突然昂首，尖耳朵向后贴成个倒三角，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威胁声。
"莫怕，莫怕......"李二狗哆嗦着解下娘织的红围巾。
这是年前用三张灰鼠皮换的毛线，染料的朱砂味还没散尽。
他把围巾团成个软垫，慢慢推向白狐。
野兽的鼻尖在红毛线上轻触，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围巾缺口——那里留着去年被野狗撕破的洞。
掰开兽夹的过程像在油锅里滚过一遭。
生铁咬合的力道大得骇人，李二狗的手指被铁齿划得鲜血淋漓。
白狐的右腿骨已经碎了，森白的骨茬刺破皮毛，看得人后脊发凉。
男孩摸出怀里焐着的半块苞米饼，蘸着雪水往那尖嘴巴里送："吃吧，吃了才有力气逃命。
"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