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贯穿尸体的掌心钉进解剖台，黑血顺着不锈钢台面淌成枝状脉络。
林清绾被顾思邈压在身下，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异常的机械嗡鸣——就像父亲实验室里那些连接着呼吸机的人体培养舱。
"闭气！
"顾思邈撕开密封袋将解毒粉撒向空中。
扑来的尸体突然痉挛倒地，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囊泡，每个囊泡里都包裹着微型齿轮。
林清绾的防护镜被腐蚀性气体蒙上白雾，恍惚间看见尸体张开的口腔深处闪着红光。
周正带人冲进来时，防暴盾牌撞翻了病理标本架。
顾思邈趁机拽着林清绾退到安全通道，沾满黑血的风衣下摆在地面拖出断续的红伞图案。
"去钟表店地窖。
"他将摩托车头盔扣在她头上，"那里藏着能解析声波密码的装置。
"暴雨中的红砖巷像条溃烂的血管，永昌钟表的残垣在夜色中冒着青烟。
顾思邈撬开地下室铁门时，生锈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
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林清绾的呼吸凝在喉咙——整面墙都是冷冻舱的操控面板，二十年前的电子屏仍闪着绿光。
"1998年6月17日，最后的实验日志。
"顾思邈抹去屏幕上的蛛网，指纹解锁界面突然弹出虹膜认证提示。
他摘下右眼的美瞳，露出齿轮状虹膜。
林清绾的解剖刀抵住他颈动脉："你果然是...""容器。
"顾思邈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皮肤下传来晶元管碰撞的触感，"你父亲在我大脑植入了记忆晶片，红门会需要钥匙来读取。
"监控录像开始自动播放。
雪花屏中浮现出穿着防护服的父亲，他正在往少年顾思邈的脊椎注射荧蓝液体。
镜头突然转向观察窗，七岁的林清绾正踮脚趴在气窗上，腕间的月牙疤痕渗出鲜血。
"小绾的基因是最终密码。
"父亲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当097号的记忆复苏时，红门会就能打开永生之门。
"地下室突然震动，残存的天花板簌簌落灰。
顾思邈砸开通风管道拽着她爬进去，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
管道尽头通向钟表店密室，那台失窃的1932年电报机正在自动收发讯号。
林清绾用镊子夹起卡在发报键中的红丝带，紫外线下显现出化学方程式——正是X-17血清缺失的催化剂。
当她将丝带缠绕在摩斯电码解读器上，老式打字机突然开始疯狂输出：097号己激活 夜莺开始鸣唱 冷冻舱里的新娘们正在苏醒顾思邈突然捂住右耳跪倒在地，暗红的血从指缝渗出。
他后颈的植入体接口迸出电火花，皮肤下的齿轮纹身像活过来般开始转动。
林清绾撕开他的衣领，看见心脏位置浮现出全息投影的实验室平面图。
"声波攻击..."他咬牙扯出植入体内的晶元管，"他们在用次声波...操纵记忆..."密室暗门突然洞开，穿红旗袍的女人踩着满地齿轮走来。
她左手握着青铜钟锤，右手提着盏走马灯，灯罩上绘制的正是林清绾童年居住的老宅。
"林小姐比预期早到了两年。
"女人将钟锤轻敲电报机，金属共振声让所有玻璃器皿炸成齑粉，"顾医生没告诉你吗？
每个红门新娘都要在24岁生日这天完成转化。
"林清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终于认出这个声音——七岁那年躲在衣柜里时，就是这个声音在跟父亲讨论"容器清洁度"问题。
走马灯的光影里，女人脖颈处的玫瑰刺青正在渗血，花瓣数量与冰棺排列完全一致。
顾思邈的解剖刀突然刺穿走马灯。
在女人尖叫的瞬间，他抱起林清绾撞碎彩绘玻璃窗跃下二楼。
坠落在雨棚上的冲击让两人滚进垃圾箱后的暗巷，腐臭的厨余垃圾里混着带血的钟表零件。
"她们在复制你。
"顾思邈擦去她脸上的血污，"每个死者都是按照你24岁基因图谱克隆的载体。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
法医中心数据库自动对比结果显示，林清绾的线粒体DNA与六具尸体存在99.8%的相似度。
附件里的胚胎监控视频中，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正在将荧蓝液体注入培养舱——日期显示是2008年，她车祸"去世"的母亲孕期。
巷口传来整齐的高跟鞋声。
十二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撑开红伞，伞骨末端的金铃正在发出催命的频率。
顾思邈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全息投影，将解剖刀刺入自己胸膛："跟着光跑！
"鲜血溅在墙面的瞬间，投影突然扩展成三维立体地图。
林清绾在雨幕中狂奔，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当她冲进地图标注的废弃教堂时，彩绘玻璃映出的倒影让她毛骨悚然——自己的红裙装扮与死者们如出一辙。
祭坛上的圣经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背面是用血写的方程式，当他旋转照片对准月光，那些血迹突然流动起来，在墙面投射出正在倒计时的数字：23:59:58地下传来冰棺开启的液压声。
林清绾握紧从顾思邈身上扯下的晶元管，管壁上突然浮现出他们儿时的合影——穿着病号服的顾思邈正将玫瑰发卡别在她头发上，背景是父亲实验室的冷冻舱。
"记忆才是真正的凶器。
"男人的叹息从告解室传来。
林清绾举起手术刀掀开布帘，看见浑身插满导管的中年男人正在给怀表上发条——那正是失踪二十年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