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齐妙站在酒店门口，深吸一口气。三月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
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米色风衣。这是她最好的闺蜜杨雅的婚礼，她不能迟到。
推开宴会厅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馥郁的玫瑰香气。整个会场以香槟色为主调，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齐妙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杨雅的身影，却在下一秒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站在香槟塔旁，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笔直。三年不见，程沐安似乎更高了些，
下颌线条愈发分明。他正低头与旁人交谈，修长的手指握着香槟杯，腕间露出一截银色表带。
齐妙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记得那块表，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生日礼物。
表带内侧还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只是不知道他戴的是不是那块表。就在她思绪飘飞的时候，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妙妙！
"杨雅的声音瞬间将她从虚幻的想象中拉回到了现实世界。齐妙眨眨眼，定了定神，
目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新娘一袭白纱，美得不可方物，杨雅快步走到近前，
一把拉住齐妙的手，娇嗔地说道：“哎呀，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到了！
”齐妙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路上有点堵车。"她的余光瞥见程沐安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
连忙低下头。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当司仪宣布进入抢捧花环节时，齐妙本想躲到角落，
却被杨雅硬是推到了前排。"下一个结婚的一定是你。"杨雅朝她眨眨眼。
齐妙无奈地站在一群未婚女孩中间，看着杨雅背过身去。她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却只觉得吵闹。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程沐安不知何时来到了前排，
在捧花抛出的瞬间，他长臂一伸，轻松地将那束白玫瑰揽入怀中，全场哗然。齐妙愣在原地，
看着程沐安转身，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目光灼灼，仿佛穿越了三年的时光，
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他身上的雪松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来，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给你。
"他将捧花递到她面前，声音低沉，"我记得你说过，想要在婚礼上接到捧花。
"齐妙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她随口说过的话。
那时他们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里的婚礼场景，
她靠在他肩上说："以后我闺蜜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抢到捧花。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沐安却已经将花塞进她手里，
转身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落寞。齐妙低头看着怀中的白玫瑰，
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忽然想起分手那天的雨。
也是这样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说：“齐妙，为什么要分手。
”2齐妙捧着那束白玫瑰，感觉指尖有些发麻。宴会厅里喧闹依旧，
可她的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程沐安离开时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声声叩在她的心上。"妙妙！"杨雅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你看到了吗？程沐安他......"杨雅话说到一半，
看到齐妙发红的脸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妙妙，
你……”齐妙略带羞涩地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几乎是逃一样似的离开了宴会厅。
洗手间里，她将捧花放在洗手台上，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
却掩不住眼中的慌乱。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风衣，
里面搭的是一件自己设计的白色连衣裙她佩戴了一串精致的珍珠项链，
与她的白色连衣裙相得益彰，增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忽然想起母亲。
那个总是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父亲工作室方向的背影。母亲常说："妙妙，爱情就像玫瑰，
再美也会凋谢的。"这句话像诅咒一样，贯穿了她的整个青春期。三年了，
她都以为已经忘记的那些细节，在见到他的瞬间却全部涌了上来。记得他最爱看她画设计图，
记得他总说她专注工作时最美，记得他生气时右眉会微微上挑......"齐妙。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她浑身一颤，抬头从镜子里看到程沐安倚在门边。
他不知何时解开了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松开了，露出性感的锁骨。"这是女洗手间。
"齐妙强装镇定。"我知道。"程沐安向前一步，"我只是想确认，
你是不是又要像三年前一样，一遇到事情就躲起来。"齐妙转过身，
后背抵在冰凉的洗手台上，"程沐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是吗？"他又走近一步，
雪松的气息将她包围，"那为什么你还在用我送你的香水？"齐妙下意识摸了摸耳后。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即使分手后也没改掉。"习惯而已。"齐妙别过脸。
程沐安却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带来一阵战栗。"你知道吗？"程沐安的声音低哑，"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一个解释，
等一个答案。"齐妙感觉眼眶发热。她想起那个雨夜，想起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还有已经记忆模糊的父亲。"程沐安，
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相信婚姻，不相信永远。
我不想重蹈我父母的覆辙。"程沐安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他松开手，后退一步，
"所以这就是你当年离开的原因？因为害怕？"齐妙低下头，看着自己裙子下摆。
此刻脑海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嘲笑她的懦弱。"晚上八点，我在楼上酒吧等你。"他说完，
转身离开。齐妙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唇，心跳如鼓。3齐妙站在电梯里，
看着数字一层层跳动。杨雅贴心地为她订了酒店房间，就在婚礼酒店的楼上。
她刚刚在房间里换下了衣服，穿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阔腿裤。
这是她学生时代设计的第一件作品。她摸了摸衬衫的袖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刺绣玫瑰，
是杨雅非要她加上去的。"妙妙，"杨雅当时说，"你要相信，
总有人会欣赏你的每一处细节。"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楼。齐妙深吸一口气，
推开酒吧的玻璃门。悠扬的爵士乐飘入耳中，萨克斯风的声音低沉婉转，
像是在诉说某个未完的故事。昏暗的灯光下，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的程沐安。
他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杯壁，
发出细微的声响。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目光灼灼。"你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还有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齐妙在他身边坐下，
酒保适时地递上一杯莫吉托。薄荷的清香混合着青柠的酸涩，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她点的酒。她记得那天他笑着说："这么清新的酒，
却配上了这么复杂的你。”"我以为你不会来。"程沐安说。"我也以为我不会来。
"齐妙苦笑，"但是雅雅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程沐安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你。"他顿了顿，"就像当年她知道我们在一起时，
第一个送来祝福。"齐妙想起刚才在房间里，杨雅硬是把她推进浴室换衣服的样子。"妙妙，
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去见他吧？"杨雅说，"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吧。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程沐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她大四的毕业设计展，她站在自己的作品前，紧张得手心冒汗。
程沐安作为特邀嘉宾出现，一眼就被她的设计吸引。他说她的作品里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你说我的设计太悲观了。"齐妙抿了一口酒，
"像在讲述一个永远无法圆满的故事。""但我还是爱上了这样的你。"程沐安转头看她，
"就像现在，你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是来了。"齐妙感觉眼眶发热。
酒吧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她能看到他眼角细微的纹路，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却让他看起来更有魅力。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她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时，
他也是这样微微垂着眼。"程沐安，"她轻声说，"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相信婚姻。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手，"但我们可以慢慢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齐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想起母亲的话。也许爱情真的像玫瑰，会凋谢，
但也会重新绽放。"我下个月有个时装秀，"齐妙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你要来看吗？"程沐安笑了，那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笑容，"当然，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
"他顿了顿，"还记得你第一次办展时，我偷偷买了你所有的设计稿吗？
"齐妙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是你？""是啊。"程沐安轻笑。
爵士乐换了一首更舒缓的曲子，齐妙感觉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也许，给彼此一个机会，
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4程沐安的手指依然轻轻摩挲着齐妙的手背，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她心跳加速。酒吧的灯光忽明忽暗，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你知道吗？"程沐安低声说，"这三年，我每次经过你的工作室，都会停下来看看。
"齐妙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室在哪？"程沐安轻笑，"杨雅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但我从来没进去过。我怕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齐妙感觉喉咙发紧。
她想起那些独自加班的夜晚，想起设计遇到瓶颈时，总会不自觉地望向窗外。现在想来，
也许她也在期待着什么。"我..."她刚要开口，程沐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皱，"抱歉，是我助理。"他接起电话，"什么事？
"齐妙趁机打量着他。他接电话时的样子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眉头微蹙，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她记得他工作时的专注，记得他熬夜画设计图时，
会不自觉地咬笔头。"好，我知道了。"程沐安挂断电话，转向她时眼神柔和下来，"抱歉，
公司有点事。""你去忙吧。"齐妙说，却发现自己并不想他离开。程沐安却笑了，
"不是什么急事。"他凑近了些，"比起工作，我更想知道你这三年过得好不好。
"齐妙感觉呼吸一滞。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威士忌的醇香和雪松的清冽。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应该后退，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我..."她刚要开口，
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小心！"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踉跄了一下，酒水朝他们泼来。
程沐安眼疾手快，一把将齐妙拉进怀里。冰凉的液体溅在他的西装上，但他浑然不觉，
只是紧紧护着她。"你没事吧？"他低头查看她的情况。齐妙靠在他怀里，
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这个怀抱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想哭。她摇摇头，"我没事，
但是你的西装...""没关系。"他松开她，却依然握着她的手，"比起西装，
我更担心你。"齐妙感觉脸颊发烫。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程沐安，"她轻声说，"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他们走出酒吧，夜风拂面而来。
齐妙深吸一口气，感觉清醒了些。程沐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将她包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程沐安突然问。齐妙点头，
"在江边，你带我去看夜景。""那天你穿了一条白裙子，"他回忆道，"风一吹，
裙摆就像蝴蝶一样飞舞。"齐妙惊讶地看着他，"你还记得？""当然记得，"他停下脚步，
转身面对她，"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
齐妙感觉眼眶发热，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避了。"程沐安，"她轻声说，
"我..."话未说完，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带着三年积攒的思念。
齐妙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个迟来的吻里。远处传来钟声，午夜已至。但对他们来说，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5齐妙醒来时，晨光正透过纱帘在地毯上织出细密的光网。
她望着酒店房间陌生的水晶吊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程沐安的吻，
他指腹摩挲她手腕时的温度，最后那个落在耳畔的"晚安"。手机在枕边震动，
是母亲的来电。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妈妈"，突然想起今天要陪母亲复查。浴室镜子里，
她的口红晕染到唇角，像朵凋零的玫瑰。"妙妙？"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沙哑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有回声？""我在酒店，杨雅结婚。"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声盖过自己的慌乱，
"半小时后就去接您。"推开医院玻璃门时，消毒水味道瞬间激活了三年前的记忆。
那时母亲确诊乳腺癌，她攥着诊断书蹲在楼梯间哭，程沐安连夜从建筑竞赛现场赶来，
白衬衫上还沾着模型胶水。"齐小姐？"护士的声音将她惊醒，"3号诊室。"诊室门口，
母亲正低头翻看她的设计图册。阳光穿过她稀疏的银发，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齐妙突然发现，母亲最爱穿的墨绿色开衫，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这件不好。
"母亲指着图册上的婚纱设计，"腰线太高，显不出曲线。"齐妙接过图册的手顿了顿。
这是她为程沐安公司新商业体设计的婚纱概念图，领口处缀着1314颗珍珠——去年深秋，
她曾在工作室窗外看到程沐安站在银杏雨中，数了满地的落叶正好是这个数字。
"只是概念图。"她轻声说。"婚姻就像这珍珠，"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看着光鲜，
内里都是砂砾磨出来的疤。"枯槁的手指划过她腕间红痕，那是昨夜程沐安握得太紧留下的。
CT室冰冷的机械声响起时，齐妙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程沐安发来的设计图纸——他们公司新商业体的空中花园，
玻璃穹顶下飘浮着婚纱造型的装置艺术。"你母亲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话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持续了三分钟，最终发来的却是："下午三点，工作室见。
"齐妙熄了屏幕。镜子里，她左耳垂的珍珠耳钉微微发亮，这是今早程沐安别上去的。
他说这是三年前买好的生日礼物，当时没来得及送出去。工作室里，杨雅正在调整样衣。
"来得正好，"她眼睛发亮，"程沐安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刚走，
他们想订制二十套高定婚纱......"话音未落，玻璃门上的风铃清脆作响。
程沐安倚在门边，臂弯搭着那件沾了酒渍的西装。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
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我想做预约的第一位客人。"他举起手中的丝绒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