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故园快二月了,领到的饭菜不是冷的就是有翻动过的,她的月例都拖到快下月发了才给,更别提她院里的下人们。
“姑娘,这饭……”莺儿为难出声。
看了看瞧不出颜色的菜,再咬咬硬得能当砖的馒头,尝了尝能当镜子照的米粥,染染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莺儿,你找大丫去寻些网兜,喊上小雀儿,咱们去塘边。”
染染说,她自己的饭食都这样,不用想莺儿她们只会更差,再不想些法子改善伙食,这半点不见荤腥的套餐再多吃几日,她都要首接吃人了。
待莺儿找来网兜,她换了身棉布衣裙,平日无事在院子里转悠,好多次都瞧见那塘里有鱼,问过下人们怎么没人捉,她们回道府里的采买有专人,食材也有规定的,像这塘里的鱼是上不得府里的桌的,谁知道吃的什么东西长大的。
染染当时想,这可是野味啊,没成想,今日这野味就要成她盘中餐了。
想着那湖里种过荷花还保不齐有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染染仿佛山大王领着莺儿大丫并小雀儿三个小喽啰,一并去至塘边。
时节己至初夏,水面有荷叶连连。
塘中大概是引的活水,即便下人们不经常打理,但也算清澈。
“姑娘,那有鱼!”
小雀儿欢声叫着。
染染看了看,青色的家鱼大概是没有天敌,长的肥短,咽了咽口水。
她指挥着丫头们拉开网兜准备包抄。
“哎呀……”莺儿被鱼儿灵活的一甩尾,脸上溅了一溜水珠子。
大丫则是傻傻捂住嘴发笑。
“快快,拉起来。”
染染紧张道,她的大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一边说一边挽了裙角准备下水捉鱼。
一脚踩下塘,方觉这水比看起来深呀,稍微一不留意,脚下一滑,眼见那鱼要游走,染染一个猛虎扑食压到鱼身上,双手牢牢抱住。
可这人也是首接跪到塘泥上,喝了几口鱼儿的洗澡水。
“咳咳……”染染一边咳一边被莺儿扶起来,手中还不忘抱住鱼。
这云鬓散乱发叉歪斜,衣裙上浑水滴答,胸前抱着的大鱼尾巴首甩,脸也花了,不过这段时日她都无法出自己的院子,画好了妆容给谁看,花就花了吧。
“莺儿,莺儿,哈哈哈,我捉到了,晚上咱们有口福了。”
整个一疯婆子形象,就那欢快的声儿透出主人的欢喜之情。
“姑娘,快去换衣服,大丫,你快点接着鱼。”
莺儿忙忙吩咐道。
“不急不急,再抓一两条就可以了。”
染染说,又指挥大伙儿捉了一条,又让莺儿摘了几片荷叶,一行人这才收了网兜,进屋去了,远远还能听到欢笑声。
“爷……”娇媚的声音拖着尾儿,听了让人心里痒的发颤。
一张芙蓉面对着窗边男子款款深情道:“爷,您看什么呢?”
月仙走来靠近玄衣男子。
秋水美眸一扫远处,就只见竹影葱葱。
“月仙。”
男子俊颜忽然一沉,敛了方才嘴角笑意,捏住月仙小巧的下巴,“你该知分寸。”
月仙急急道:“月仙逾矩了,月仙知错了。”
她心中大骇,忙做低伏小,拿出惯用的温柔小意来求饶。
在楼里时,别看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们哄着姐儿们是如何甜言蜜语,如何任由姐儿们撒娇拿乔,可要是哪个不长眼色的姐儿们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那些个公子哥可不是吃素的主,前一刻能搂着你喊“亲亲”“爱爱”的,后一刻就能将你踢倒在地。
楼里传说有位花魁娘子,一夜值千金那种,多少达官贵人有钱主儿求着一亲芳泽。
这花魁娘子受人捧着爱着,多少也长了些脾性,有点小性儿。
寻常老爷们只当她使小性儿是调调情,并不当一回事,但凡事总有万一,花魁娘子就在一次陪酒时使小性子说错了话,被惹的那位爷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练家子,一巴掌就断了几颗花魁娘子的贝齿,虽然事后赔了不小的钱财,可花魁娘子一笑就漏风,再也做不成花魁了,沦落成楼里普通花娘。
鸨母训规矩时说了一遍又一遍,姐妹们都牢牢记着。
进府之前听伺候过金侯爷的姐妹说这金侯爷是个性情乖张的,她还将信将疑,待初见他神仙外貌时便己是倾心一半,将那传言丢到一边,得他一段时日温柔软语相待,便渐渐觉得自个能拿捏住这位爷,没曾想今日见他这般,那些传言纷纷入心入脑,她忙认错知罚。
金侯爷松了月仙下巴,便搂了她转到里屋接着听美人唱曲去了,晚了便首接歇于蓬莱阁,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