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血腥味中醒来的。
后脑勺的钝痛尚未消散,鼻腔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腥甜。
睁开眼的刹那,青铜烛台上跳动的火焰将雕花梁柱映成血色,满地碎瓷间蜿蜒着暗红溪流——那具仰面朝天的男尸正对我瞪着眼睛,喉间插着的翡翠簪子泛着诡异幽光。
"哐当!
"朱漆门被重重踹开,玄甲卫兵鱼贯而入。
我本能地按住腰间皮质挎包,指尖触到冰凉的不锈钢器械才稍感安心。
三天前那场车祸带来的晕眩感仍未褪尽,但法医的本能己让我开始扫描现场:死者约二十五岁,锦袍玉带显示身份尊贵,尸斑呈现奇特的三色渐变..."妖女!
胆敢谋害镇国公世子!
"森冷剑锋抵住咽喉时,我终于看清铜镜中倒影:绯色襦裙缀着金丝孔雀纹,这分明是古代嫁衣。
腕间翡翠镯子内侧刻着细小"陆"字,竟与我在现代戴着的家传玉镯一模一样。
"且慢。
"清冽男声自廊外传来,玄甲卫如潮水分开。
月白锦袍掠过满地血污,来人身形颀长如竹,腰间错金乌鞘长刀未出己带煞气。
当他俯身查看尸体时,我注意到他左手戴着蛇纹皮护腕——大理寺特制的验尸手套。
"死者的死亡不超过半个时辰。
"我脱口而出,在对方那如同利箭一般骤然射来的凌厉目光中,我心中不禁一紧,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证件夹,"我是法医...就是仵作。
死者指甲呈乌青色,眼睑有针尖状出血点,这是中毒体征。
"裴衍之指尖停在世子发紫的唇畔,忽然转头:"姑娘如何得知大理寺密不外传的《洗冤录》?
"我解开牛皮挎包,铬钢解剖刀在烛火下寒光凛冽。
当啷一声,有侍卫的佩刀掉落在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解剖刀首首地划向死者的胃部。
随着刀子的切入,一股强烈的腐臭气息如同一股黑色的烟雾般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后将硝酸银试纸按在渗出物上:"砒霜遇银变黑,这是基本化学反应。
真正的致命伤在...""在脑后风池穴。
"裴衍之的玄铁匕首挑开发髻,露出米粒大的血洞,"三棱刺所伤,但凶器不在此处。
"门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咚,盛装妇人踉跄扑来:"我的儿啊!
"她染着丹蔻的手指猛然指向我:"这陆家贱婢昨日拒婚触柱,定是怀恨在心!
大人你看她手上玉镯,分明是世子定亲信物!
"我低头望着不知何时套在腕间的血玉镯,昨夜原主撞柱而亡的记忆碎片骤然涌入——世子强纳民女,新娘在喜轿中自尽。
而此刻,我后颈突然刺痛,铜镜中赫然映出一枚朱砂色凤尾花胎记,正与死者心口处的淤痕一模一样。
裴衍之的刀鞘突然压住我正欲触碰胎记的手,他眼底闪过我看不懂的暗涌:"陆姑娘,这桩案子恐怕要请你往大理寺走一趟了。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我看见他袖中露出一角染血丝绢,边缘绣着与世子锦袍相同的蟠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