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荆州渡略显寂寥,书嘉筝穿着新的衣衫与何沛婉一同踏上了回书府的夜船。
没有水匪,没有意外,没有落水,她的阿娘此刻就在身边。
这船的船舱不算很大,像是普通客栈那般的配置,一桌一床一塌。
但对于书嘉筝而言,这样己经足够了。
何沛婉颠簸一整日,倦意袭来便早早睡了,书嘉筝却枕着手臂在榻上却睡不安稳。
追其根本,她还是不相信这一路会如此平安。
其实前世的水匪她有暗中调查过,却完全没有查出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就是因为如此,书嘉筝此刻的心越发惴惴不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所幸,船上的第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这样无虞度过了。
但第二日傍晚,书嘉筝与母亲在甲板上透气时很快就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定睛向船头那边看,她看到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那男人穿一身麻衣,眉目间尽是戾气,实在不难猜出他的身份,而那张脸她也格外熟悉,前世与何沛婉荆州渡落水,是在有他”一掌之功”。
男人正与身侧的妇人攀谈,言语间大概是要找自家夫人和女儿,问那妇人可有见过这二人。
书嘉筝不由得腹诽“实在是拙劣的理由。”
她默默收回视线,寻了个理由拉着何沛婉回了船舱。
书嘉筝不喜欢被动,她想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这人是为自己和母亲来的,目的是将她们两个斩草除根。
何沛婉待人宽厚,邻里相处更是温和有加,书嘉筝也不会轻易惹祸。
对她们的恨意大到需要她们从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会这样做的人,大概率来自她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书府。
且不算书府里年幼无知的几个孩子。
书府还有当家主母方氏,外院姨娘两位,书家当家人书一丘以及知道何沛婉与书一丘往事的管家嬷嬷各一位。
这么短的时间内,书嘉筝根本无法判断究竟是谁要杀自己,为了保全自己,她只好走下下策,先下手为强。
她前世勤学苦练数十年最后才得到师父一句“武艺超群”的称赞,今生虽然重头来过,却也不至于连这样一个水匪都解决不了。
入夜,书嘉筝沿着白日里观察到的那般在甲板上望风,她注意到这男人一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甲板上,可能是晕船严重。
夜风阵阵,卷起丝丝凉意,书嘉筝的发丝随风飘散。
不过片刻后身侧便传来了窸窣声,正是身着麻衣那人,他扶着船边护栏脸色极度苍白,书嘉筝迈着步子朝那人走了过去:“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可是晕船了?”
今夜骤然起了风,海浪挟裹着萧萧风声,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
确认了西下无人,书嘉筝暗自思忖将这人推下船去的可能性。
那厢那男人见到书嘉筝面容那刻,眼里也窜出一丝不安定,甚至有些雀跃的神色,他低头敛去眸间神色,书嘉筝此时的装扮左右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对他而言大概觉得这任务实在是完成得轻而易举。
却没成想这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姑娘,其实足以取了他的性命。
那杀手扶着栏杆咧嘴笑笑:“姑娘,我可能是有些晕船,你能把我扶回船舱吗?”
书嘉筝装作一无所知地模样跟在他身侧,温声开口:“当然可以。”
却在他转身时,书嘉筝瞬间扼住他的脖颈将他带倒,这男人的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书嘉筝捂住口鼻。
书嘉筝想要首接给他扼晕奈何这个十六岁的身体力气着实有限,男人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他将匕首胡乱刺进书嘉筝小腿,书嘉筝也在此刻将他成功扼晕,她竭力将这男人拖到甲板尽头,从裙摆上撕出一片衣衫将伤口左右紧紧缚住,匕首拔出,书嘉筝痛得轻吸一口气,将匕首扎进男人胸口,又拔了出来。
抬手将她努力站起身,男人的尸体被丢出,平静无波的湖水泛起涟漪,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书嘉筝靠在甲板一侧呼出一口长气,方才与那男人的纠缠让她几乎脱力,心脏跳得飞快。
此刻她才慢慢得以平静,此处不宜久留,倘若那人还有帮手又或是晚上被谁看到了,以她现下的身份并不好脱身。
书嘉筝用衣衫将伤口粗略地包扎过,想要先回船舱见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