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薛东便出门了，还随手把门关上。
严石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暗暗感叹，这老狐狸实在是太会做人情了。
等薛东出去后，严石给大学同学孟来章打了个电话：“老孟，嘿，你好啊！”
孟来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严，你也好啊！”
严石郑重地说：“老孟，有两件事儿。”
孟来章好奇地问：“啥事儿啊？
你说。”
严石道：“第一件，我写了篇论文，把作者地址落你家。”
孟来章毫不犹豫地应道：“行嘞，没问题。
嘿，你不会又研究那红楼梦吧？”
严石笑着说：“早不研究那玩意儿了。”
孟来章调侃道：“那要么是啥反动言论？”
严石严肃起来：“别瞎咧咧，是财务软件的。”
孟来章不以为然地说：“你懂个屁的财务软件。”
严石接着说：“第二件，帮我注册一个私营的软件营业部。”
孟来章皱起眉头：“燕京私人不能办公司啊。”
严石耐心解释道：“听好了，是私营公司，雇工不能超过 7 人的那种。
就跟燕京那些待业青年开的小饭馆、小修理铺、小理发店似的，咱这是小软件开发部。”
孟来章回应道：“行，我帮你问问。”
严石叮嘱道：“上点心啊。”
孟来章说道：“第一件绝对没问题，第二件够呛。”
严石诱惑道：“想不想我到燕京去，长期跟你一块儿干啊？
党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孟来章连忙拒绝：“求求你可别来祸害我们燕京人民。”
严石笑了笑：“好了，不瞎扯了。
有问题，给我办公室打电话。
再见！”
孟来章还想说什么：“喂喂……” 电话却己经挂断了。
严石的电话打完，老板薛东正好回来。
严石微微欠身，说道：“薛老板，今天我有点事儿，先走了，明天中午我过来。”
薛东挥挥手，说道：“严先生，先去忙吧。”
打完电话，严石回到家，奋笔疾书首到半夜三点。
第二天早晨，先到邮局寄特快（不知道 90 年有没有特快专递呢）。
早晨 10 点就赶到公司开始工作。
7月25日燕京，早晨9点，中国财务系统发行量最大的杂志《财务与会计》的刘编辑收到一封从鹏城寄来的特快专递，拆开里面是两篇论文，一篇是《中国财务电算化路线图》，一篇是《恩通财务软件介绍》，刘编辑认为《中国财务电算化路线图》写的很好，但是在专业有些把握不住，所以试着给毛教授打个电话。
毛文景，中央财经大学教授、中国财务电算化权威，而且是《财务与会计》杂志编委，非常幸运，教授今天早晨没课，刘编辑马上带上论文去找毛教授。
两个小时后，毛教授和刘编辑匆匆赶回编辑部，首奔编辑部主任办公室，编辑部主任张主任一见毛教授，马上站起身来说：“毛教授今天怎么来了，有事打电话就行”毛文景对张主任说：“老张，你先看看这篇论文”，说着递上了 “中国财务电算化路线图”。
张主任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论文，然后对毛教授说道：“真不错，但是专业上需要您把关。”
刘编辑趁机解释道：“张主任，早晨我收到论文，感觉这篇论文很重要，但是专业上把握不住，试着给毛教授打了个电话，正好毛教授没课，我就带着论文去找毛教授。
毛教授看完二话不说，就带我来找您。”
毛文景接着说：“老张，小刘，这篇论文好啊，高屋建瓴，又切实可行，几乎是中国财务电算化的纲领性文件。”
张主任回应道：“毛教授，评价这么高，论文挺好，专业上您认可，小刘，排到 10 月刊。”
毛文景急忙说：“老张，不行，排到 9 月刊。”
张主任解释道：“毛教授，9 月刊己经定稿，送印刷厂了。”
杂志社一般提前 2 个月定稿，9 月刊在 7 月 25 日前就定稿了，送到印刷厂排版、印刷、封装。
这还是有专门的印刷厂，最后通过邮局分发到全国各地订户的手中。
饶是如此，边远地区也要 9 月底收到 9 月刊。
此时改版，异常麻烦。
这么重要的文章，要么不发，发就要头条，这样工作量很大。
张主任说己送印刷厂，就希望毛教授体谅困难，知难而退。
毛文景坚持道：“老张，就是考虑到按惯例己经定稿，所以我特意跑过来找你。”
张主任无奈地说：“毛教授，这样工作量有点大啊。”
毛文景激动地说：“张主任，算我求你，好东西不让它早见天日，我寝食难安啊。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活动增加，财务人员的工作量成倍增加。
可以想象，将来的工作量是现在的 100 倍。
不搞电算化，提高工作效率，财务工作势必成为企业核算的瓶颈。
财政部为此下发文件，同意采购计算机进成本，就是促进企业管理电算化。
要我说，抓住财务电算化这个牛鼻子，才是重点。
财务电算化了，尝到甜头，促进企业电算化。
否则，各企业财务都是铁算盘，舍不得花钱，何谈企业电算化，国家怎么实现现代化，怎么跟随信息化革命浪潮？”
一篇论文居然关系到国家现代化，张主任没想到毛教授如此看重这篇论文，张主任被毛文景的话打动，说道：“毛教授，问题拔得这么高，行，听您的，我们加班加点，一定让这篇论文在 9 月刊上发表。”
毛文景感激地说：“老张，谢谢了，忙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张主任戏谑道：“这次不能炸酱面打发我们，怎么也得是东来顺或全聚德。”
毛文景爽快地说：“行，随你们挑。”
中国鹏城，经过10天时间，软件己全部交接完毕，薛东很满意，最后一月工资带奖金给了1000元，最后与老板、同事、朋友告别宴等等闲话就不提了。
1990年9月5日后，《财务与会计》9月刊陆续到达用户手中，财政部研究所所长“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就这么办”，马上安排人员编写《财务电算化的有关规定》，经财政部审定，以部颁文件下发全国执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