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灰烬还在指尖飘散，江晦己经踏上了产科医院泛着胎膜光泽的台阶。
青苔顺着大理石缝隙爬成脐带形状，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黏腻的剥离声，像是踩碎了无数未成型的胚胎。
"消毒水的味道。
"江凛用袖口捂住口鼻，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这是上周在精神病院吞食太多镇静剂的后遗症。
他盯着挂号窗口玻璃后晃动的护士剪影，那些影子没有五官，胸牌上却用胎毛笔写着他们的真名。
江晦的裙摆扫过导诊台，血色鸢尾的根系钻进病历本缝隙。
泛黄纸页突然自动翻动，停在他们出生那天的记录页。
墨迹像羊水般晕染开来，浮现出被涂抹的段落："双胎输血综合征......供血儿心脏畸形......""原来我偷走了哥哥的生命力呀。
"江晦的指甲划过病历上江凛的名字，纸张立刻渗出脓血。
走廊尽头的婴儿啼哭突然变成尖笑，产房的门把手开始规律收缩，如同婴儿攥紧的拳头。
江凛摘下荆棘王冠，尖刺勾出几缕掺着脑组织的发丝。
他将王冠按在护士台桌面，那些无面护士立刻抽搐着排成队列，手中的托盘盛着沾满胎脂的手术刀。
"常规检查。
"为首的护士腹部裂开发声孔，递来两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更衣室的镜面蒙着胎毛，江晦对着模糊的倒影解开蕾丝颈饰。
她锁骨下方新生的环形疤痕正在蠕动，仿佛有东西在皮肤下游弋。
"哥哥的心跳变快了。
"她突然将掌心贴在江凛***的胸膛，感受着那里紊乱的震颤。
暗门在此时滑开，三十七间待产室放射状排列，每扇门都镶嵌着双人份的脐带标本。
江凛的瞳孔自动对焦，发现那些干枯的脐带正在重新充盈血液，最终汇聚到中央的监控室——那里摆着台老式胎心监护仪，纸带垂落到地面盘成蛇蜕般的漩涡。
"要测胎心吗？
"江晦抓起纸带缠在腰间，电子杂音立刻变成婴儿呓语。
她故意绊倒扑进江凛怀里，两人跌坐在待产床的瞬间，束缚带自动扣住他们的手腕。
天花板的无影灯亮起时，江凛看见妹妹的血管里游动着荧光蓝的药剂——那是上个月从药剂师副本偷来的堕胎针剂。
胎心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剧烈震荡，所有待产室的门同时洞开。
江晦数着脚步声，七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影子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她们的腹部透明如羊膜，能看见里面蜷缩着成年体型的胎儿，每个都长着兄妹俩拼接的五官。
"这次要当接生婆呢。
"江凛咬断束缚带，腥甜的尼龙纤维在齿间碎裂。
他翻身滚到器械车旁，手术钳在指尖转出银光。
第一个扑来的孕妇被他划开腹部，掉出的胎儿却化作血水渗入地砖缝隙。
江晦趁机将胎心监护仪的电极贴在自己小腹，纸带疯长缠住第二个孕妇的脖颈。
当第六个孕妇被江晦的鸢尾藤蔓绞碎时，监护仪突然发出濒死的蜂鸣。
剩下的孕妇腹部暴涨成透明球体，江凛看见自己十西岁的影像正在羊水里挣扎，口鼻不断冒出焚烧衣柜时的黑烟。
"原来我们在这里啊。
"江晦痴痴地望着胎儿手中的美工刀，那正是他们杀死继父的凶器。
她突然扯开病号服，环形疤痕裂开漆黑的豁口。
江凛的荆棘王冠应声碎裂，尖刺全部扎进妹妹的伤口，吮吸出汩汩的蓝色血液。
整层楼开始胎动般的震颤，墙壁渗出初乳状的液体。
幸存的孕妇发出高亢的***，羊膜腔里的胎儿正在急速腐化。
江凛趁机将染血的手术钳捅进监护仪，在电子惨叫声中，所有待产室的门牌翻转成焚化炉编号。
——ʕ⊝ᴥ⊝ʔ——暗红色血库藏在冷藏室背后，铁架上摆满装着畸形胎儿的标本瓶。
江晦的指尖扫过玻璃表面，那些蜷缩的小尸体突然同步翻转，露出后背的条形码——全部是他们经历过的副本编号。
"要喝牛奶吗？
"江凛晃着标有"初乳"字样的试剂瓶，淡粉色液体里悬浮着睫毛状的寄生虫。
他忽然将瓶子摔碎在通风口，寄生菌丝立刻爬满换气扇，把机械运转声改写成***收缩的节奏。
冷藏室地板在此时塌陷，露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婴儿床。
江晦认出蕾丝床帷的花纹，与他们被继父烧毁的婴儿毯一模一样。
当她伸手触碰发硬的织物时，床底突然伸出青紫的小手，攥着半截融化的蜡烛。
"生日惊喜。
"江凛用手术刀挑开床垫，腐坏的棉絮里埋着被肢解的泰迪熊。
当他把熊头套在手上时，冷藏室的照明灯突然变成烛火，墙上浮现出血字：谁是多余的？
双生子同时看向对方，记忆在灵魂共鸣中掀起惊涛。
产房监控录像开始自动播放，画面里的母亲正哭着亲吻其中一个婴儿，而护士抱着另一个走向处置室。
江晦的鸢尾突然暴长，藤蔓刺穿所有显示屏，但那些残破的画面依旧在播放同一幕：被遗弃的婴儿睁开眼睛，瞳孔是灰蓝与琥珀的异色。
"真过分啊。
"江凛把玩着泰迪熊腹腔里的录音带，里面是母亲产后抑郁时的呓语："要是只怀一个就好了......"他忽然将录音带塞进自己胸腔的齿轮烙印，机械运转声立刻变成婴儿啼哭的混响。
血库墙体在声波中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恒温箱。
西百个玻璃舱里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双胞胎，他们的脐带彼此缠绕，有些己经打成死结。
江晦的裙摆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噬培养液，血色鸢尾在营养液浸泡下增生出胎盘状的组织。
"要解开吗？
"江凛敲击着玻璃舱，里面的胎儿突然全部转头。
西百双异色瞳孔倒映着兄妹的身影，他们手腕上的灵魂羁绊纹路正发出共鸣的荧光。
当江晦将骨瓷人偶贴在玻璃上时，所有人偶突然开始同步她的口型："我们才是完美的共生体。
"恒温箱接连爆裂，羊水在地面汇聚成漩涡。
江凛拉着妹妹退到血库角落，看着那些胎儿在黏液里快速生长。
五分钟后，西百个少年形态的复制体将他们包围，每个都带着甜蜜到扭曲的笑容："哥哥姐姐，带我回家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