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背后的骨翅割开通风管道时，锈渣像血雨般簌簌落下。
我拽着她滚进配电室，她右翅尖端勾住消防栓，整条水管爆裂的水雾中，追兵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炸响。
"哥...眼睛..."她蜷缩在变压器后面发抖，瞳孔里游走着两簇鬼火似的幽光。
我摸到她后颈凸起的硬块，那是安全局植入的黑色芯片，边缘还带着缝合线——前世在停尸房见过的控制装置。
防爆门的电子锁闪着红光，我用沾血的拇指按住识别屏。
三十年的肌肉记忆在苏醒，当警报声响起时，整栋楼的应急电源突然跳闸。
黑暗降临的刹那，暗影视觉自动开启，世界变成深浅不一的灰蓝色。
"去地下车库。
"我扯断她校服领口的追踪器，金属片在掌心熔成铁水。
那些穿着防化服的杂种正在用生命探测器扫描，他们防弹衣下鼓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拳头大小的蜘蛛形生物。
小雪突然咬住我的手腕，鲜血顺着她嘴角流进袖管。
她的牙齿正在变尖，指甲划破我的小臂："快走...我要控制不住了..."配电箱迸出的电火花照亮她半边脸，皮肤下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
我摸到后腰别着的手术刀——从停尸房顺来的——刀尖抵住她锁骨下的芯片："忍着。
"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咯吱声让人牙酸。
当她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时，走廊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三个蛛形人破窗而入，他们的膝盖反关节弯曲，背后伸出沾满粘液的节肢。
"左边！
"小雪突然尖叫。
我抱着她扑向右侧货架，原先的位置被酸液腐蚀出脸盆大的坑洞。
暗影触须从指间激射而出，缠住最近那个怪物的脖子。
熟悉的撕裂感传来，这是前世杀了上千次的手感。
怪物的头颅滚到脚边时，我瞥见它耳后的条形码：CX-7。
果然是最初代的寄生体，这些量产兵器的弱点在..."小心！
"小雪把我推向墙角。
她左臂被酸液溅到，校服布料瞬间碳化，露出的皮肤却泛起珍珠母般的光泽——神族血统开始觉醒。
这个发现让我胃部抽搐，前世她至死都以为自己只是普通人。
剩余两个怪物突然自爆，绿色脓液在墙面蚀刻出扭曲的符号。
这是魔界文字中的"追踪"标记，他们在给后续部队留信号。
地下车库的霉味钻进鼻腔时，小雪开始剧烈咳嗽。
她的呕吐物里混着发光的颗粒，像揉碎了的萤火虫。
我踢开挡路的垃圾桶，二十米外那辆蓝色货车正在渗油——前世我们在车底藏过三天三夜。
"还记得怎么拆火花塞吗？
"我把她塞进驾驶室，暗影能量熔开车门锁。
她颤抖的手指摸到方向盘下的暗格，我们十五岁偷开驾校车时，我就是在这里教她基础电路。
追兵的影子投在卷帘门上，六个...不，八个。
领头的家伙提着喷火器，燃料罐上画着骷髅标志。
小雪突然按住我翻找工具的手："他们带着燃烧弹！
"货箱里的备用汽油开始冒泡，高温从底盘传来。
我扯断收音机天线***点火孔，老式柴油机的轰鸣声中，货车撞开侧门冲上斜坡。
后视镜里爆开的火球照亮夜空，像三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魔界裂隙时的天象。
小雪瘫在副驾驶座上喘气，骨翅卡在座椅缝隙里渗血。
我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按在她颈动脉——心跳每分钟220次，这是基因崩溃的前兆。
"哥...去老教堂..."她突然抓住换挡杆，瞳孔里的金光忽明忽暗，"那些彩绘玻璃...能过滤月光..."轮胎碾过路障的颠簸中，记忆突然闪回。
前世魔雾降临第七天，我们在教堂地窖找到过半瓶圣水。
当时小雪说彩绘玻璃的投影让她头疼，原来那时候她体内就...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全部熄灭，野狗在撕咬路边的尸体。
这不对劲，末日应该还有九天才会爆发！
货车急转弯撞飞垃圾桶的瞬间，我看到了——那些野狗的眼球里长着复眼，蟑螂在尸体眼眶产卵，整座城市正在加速腐烂。
"他们提前了。
"小雪咳出发光的血块，"安全局今早...往水库投了东西..."方向盘险些脱手。
原来所谓的基因适配计划，是把市民当作培养皿。
那些黑色芯片不仅是追踪器，更是催化寄生体成熟的发射器。
教堂尖顶出现在街角时，货车的油表开始报警。
十二扇彩绘玻璃在月光下流转诡光，当车灯扫过圣母像时，小雪突然发出惨叫。
她的骨翅在玻璃折射的光斑中冒起青烟，皮肤浮现出灼伤的十字印记。
"下车！
"我撞开教堂木门，腐朽的铰链声惊飞蝙蝠群。
暗影触须缠住横梁荡向祭坛，怀中的小雪轻得像具空壳。
当月光透过玫瑰窗照在她脸上时，那些暴起的血管突然平复。
管风琴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我踢开松动的石板，露出底下生锈的保险柜——这是前世我们在第三年发现的避难所，但现在柜门上的刮痕还是新的。
"密码...我的生日..."小雪的气息越来越弱。
我转动刻度盘时，她手指在我掌心画了个十字。
柜门弹开的瞬间，陈旧的空气里飘出药瓶的橡胶味。
五支蓝色药剂在绒布上泛着微光，标签写着"镇静剂-7号"。
但我知道这是什么，前世安全局特工围捕我们时，就是用这个暂时抑制了寄生体的活性。
玻璃破碎声从门口传来，六个蛛形人呈扇形逼近。
他们背后的喷火器点燃了长椅，火舌舔舐着受难像。
我给小雪注射时，她的手背己经长出鳞片。
"哥...对不起..."药液推入静脉的瞬间，她的泪水在火光中蒸发，"那天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老教堂..."第一支药剂空瓶落地时，她的骨翅突然暴涨三倍，将扑来的怪物扫进火堆。
我终于看清翅膀上的纹路——那不是魔界的产物，而是用神族文字书写的封印。
"快走！
"她撞开彩绘玻璃窗，碎渣如水晶雨纷飞。
我跟她跃上钟楼时，全城的警报器突然齐鸣。
东南方的夜空裂开紫色缝隙，魔界蝙蝠群暴雨般倾泻而下——末日提前降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