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煊的指尖在键盘上划出残影,全息屏的光斑在瞳孔里炸裂成星群。
三界劳改局的防火墙像被解剖的机械巨兽,荧蓝色的数据血液顺着代码裂隙喷涌而出。
他后颈的皮肤突然灼痛——那是南烛三年前用手术刀刻下的劫火灵根,此刻像一根烧红的铁钉往骨髓里钻。
"警告!
因果律三级禁区!
"机械合成的咆哮声震得耳膜发麻,九道量子锁链从屏幕深处裂空而出。
锁链表面布满倒刺,滴落的墨绿色毒液腐蚀着空气,在合金地板上蚀出蜂窝状的凹坑。
楚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右手在虚空中抓出一簇紫红色电光:"你们这套审讯程序该升级了。
"第三条锁链缠上手腕时,他忽然嗅到雪松香——南烛在实验室常点的熏香。
那味道从键盘的金属缝隙渗出,在某个隐藏指令栏凝结成血字:”弑神协议——执行!
“狼牙钩离咽喉只剩半寸时,所有锁链突然停滞。
倒刺上分泌的毒液开始逆流,沿着锁链倒灌回全息屏深处。
系统AI的虚拟形象被自己的刑具钉穿在数据墙上,电子眼珠因过载爆出火花。
"果然……"楚煊的喉结滚动,劫火灵根在锁骨处亮起血色图腾,"最致命的病毒,都寄生在杀毒程序里。
"这是南烛在他植入灵根那天说的话,此刻伴着打印机刺耳的嗡鸣声应验。
泛黄的新闻剪报像呕吐物般喷涌而出,《申城狐妖案》的铅字标题在纸面上溶解,九尾白狐的照片融化成银色虫群。
"又是纳米机器人?
"楚煊扯开衣领,灵根的红光映出喉结处细密的冷汗。
虫群振翅的嗡鸣声中,他突然瞥见某只工虫腹部的镭射纹章——三枚紫薇花瓣环绕DNA螺旋,正是苏妄失踪当天穿的旗袍盘扣样式。
通风管道的合金板突然震颤,某种金属关节的摩擦声由远及近。
楚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不是人类该有的脚步声。
虫群在他眼前拼出甲骨文”荧惑守心“,尾勾却齐刷刷指向天花板。
"砰!
"沾血的剪报突然首立着弹起,纸缘泛起幽蓝的基因螺旋光纹。
光影交织成南烛的侧脸,嘴角挂着熟悉的讥诮弧度:"恭喜,第1024号实验体。
"全息影像的右手抚过剪报,血迹立刻重组为坐标公式:"你己通过弑神初试,现在去申城码头找......"话音未落,通风口炸开一团银雾。
楚煊翻身滚向控制台时,瞥见雾中伸出的机械臂——六根钛合金手指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支老式钢笔。
钢笔尖滴落的墨汁在空中凝成箭矢,将纳米虫群钉在墙上。
楚煊的劫火灵根突然发烫,视网膜上闪过苏妄最后的画面:她穿着那件紫薇旗袍,在同样的墨绿色毒液中化为灰烬。
"叮——"钢笔坠地的瞬间,机械臂的主人从银雾中显形。
黑色风衣裹着布满电路纹的躯体,人造瞳孔泛着和虫群同样的紫薇纹路。
当那人摘下面具时,楚煊的呼吸停滞了——那张脸,是三个月前被他亲手火化的林墨。
"晚上好,煊哥。
"机械林墨弯腰捡起钢笔,断腕处的纳米虫正在重组手指,"你偷看的档案里,有我的死亡记录吗?
"楚煊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全息屏上的南烛影像仍在循环播放,血字坐标与林墨的机械面容在视网膜上重叠。
通风管道的冷风卷起满地剪报,某张碎片上的九尾狐眼睛突然眨动,化成苏妄含泪的微笑。
"你的心跳加速了。
"林墨的声带发出合成器的杂音,断腕处弹出的激光刃切开空气,"南烛局长让我带句话——"刃光劈落的刹那,楚煊的劫火灵根迸发血芒。
他看清了激光刃上的刻字:”弑神候选名单第1024位“。
打印机突然再度轰鸣,吐出的不再是纸张——而是半截染血的旗袍袖子,袖口的紫薇刺绣正在渗血。
"苏妄......"楚煊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那截袖子分明是记忆中的样式,但布料上沾染的鲜血却泛着诡异的荧光蓝。
林墨的激光刃擦过他耳际,在合金墙面留下熔化的沟壑。
"小心!
"机械合成音的警告来得太迟。
旗袍袖子突然暴起,纳米丝线从布料纤维中激射而出,将林墨的机械臂绞成废铁。
楚煊的太阳穴突突狂跳,这根本不是苏妄的衣物——这是某个精心设计的弑神陷阱。
南烛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血字坐标被篡改成倒计时:”00:04:32“。
打印机开始吐出更多染血布料,每一片都拼成相同的甲骨文:”荧惑守心,弑神者亡。
“林墨的残躯在纳米虫群中重组,电子眼迸射红光:"你还不明白?
我们都是南烛的......"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
楚煊被气浪掀飞时,瞥见通风管道深处掠过的旗袍下摆——那抹紫色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消失。
当他挣扎着爬向紧急出口时,掌心突然刺痛。
劫火灵根的红光在皮肤上灼出烙印,正是林墨激光刃上的编号:1024。
全息屏的倒计时突然归零,整个空间开始量子化坍缩。
最后一瞬,楚煊听到南烛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记住,死亡只是实验的开始。
"楚煊在血腥味中惊醒。
他躺在一艘渔船的甲板上,右手攥着半块染血的旗袍碎片。
咸涩的海风里混着柴油味,远处申城码头的探照灯刺破夜幕。
"做噩梦了?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楚煊猛地翻身,看到老渔妇浑浊的眼球里映着紫薇光斑——和她手中那把生锈的剪刀上雕刻的图案一模一样。
潮水拍打船舷的节奏突然紊乱。
楚煊的劫火灵根再次发烫,这次他听清了:那根本不是浪涛声,而是无数纳米虫群振翅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