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趟？
去哪里？”
徐衍有些懵，寻思自己也没犯啥事吧。
王苍却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徐衍手腕，就往山下拉。
这老头五十多岁，身躯却极为强健，其年轻时是个练家子，指节粗大，老茧横生，五指如铁勾，显然手上确实有功夫。
王苍满以为这道士干瘦巴巴，弱不禁风模样站在台阶上，不料他上前一拉竟根本拉不动半点。
“恩？”
王苍愣了愣，他年轻时确实是练家子，而今虽然年老气衰。
但一身横炼的数百斤气力和技巧还在，怎么却扯不动这个小瘦道士。
难道这徐道士竟也是个练家子？
王苍目光微凝，又暗自摇头。
不像啊，这道人腰胯松散，步履沉重，手指手腕皆纤细。
根本不像练过功夫的模样。
这怎么回事。
不信邪的王苍暗自咬牙，紧紧攥着徐衍手腕，使出了浑身劲道，试图拽他下台阶。
结果，任王苍牙齿咬的嘎嘎响，使尽了浑身解数，徐衍竟如山石生根，稳稳立在门前，根本挪不得分毫。
最终，还是徐衍见他费力拉扯，有些无奈的让出去一步，笑说:“王老伯，你使这么大劲拽我做甚？”
“究竟什么事情，你总得让贫道先知道吧？”
“难道这将军庙徐道士，竟是个藏于山野的武学高人？”
王苍却瞳孔微缩。
但他顾不上多想，赶紧说道:“李大柱家的老姐姐要死了。”
“李家大娘？
她前天不是还来上香的嘛，怎么……”徐衍讶然。
这李家大娘，家住在青岩山下不远的柳树湾村。
同时李大娘是将军庙仅有的两三个信徒之一。
“嗐，这病来如山倒，谁又能说的清楚。”
王苍叹息:“她上了一辈子香，信了一辈子神仙。
说临走时候，希望有个法师能去送她一程。”
王苍并不信鬼神，之所以来找徐衍，完全是李家老太信仰道家，遗愿是希望临走时有个道士、法师能去超度，送她一程。
“好!那容我先收拾收拾。”
徐衍也叹息一声，去香案下，取出一个黄布包裹，挎在身上。
关上庙门，上了锁。
徐衍跟着王苍后面，沿着崎岖山道，向山下去。
青岩山最高处有五百多米，横亘绵延七十多里，将军庙修建在山腰处，距离山下有***里山路。
只是山路很崎岖，多山崖峭谷，狭窄处仅能容一人过。
这王苍脚程甚快，上山下坎，竟比年轻人还快，要换了一般人，还真撵不上他。
好在徐衍拜授仙篆，一丝仙家真气修成，这山路走起来，气不喘、脚不酸，步履轻疾如风。
遇后山路湿滑泥泞，两人却都稳稳当当，不染泥尘。
无论前面的王苍走多快，徐衍总能轻松跟上，始终辍在王苍身后两三米远。
王苍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全力奔跑，脚步愈发快捷。
“这徐道士真不简单。”
王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用余光看了一眼始终辍在身后的徐衍，心头惊讶。
徐衍目光淡然，不疾不徐，衣袂道袍飘飞，右臂挎着杏黄包裹，左手摸着颌下短须看着他。
红润脸上甚至连一丝汗水也没。
王苍称赞:“徐道长，你可是好脚程。”
这次终于是用上了敬称“道长”，可见王苍心头震撼。
“哪里，我仗着年轻罢了，王善信你才是好脚程，不愧习武之人，懂真功夫。”
徐衍客气道。
对于王苍的脚力，徐衍也有些心惊，之前听人说这王苍年轻时练过拳脚功夫，能一个打好几个，在庄里威望很高，他还不太信。
现在看，这老家伙不愧是练过功夫的，能不能打不知道，但确实有点真东西。
这脚力，根本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快多了。
要是拜授仙篆，身具真气异力前，自己绝对远远赶不上这王老头。
才十五六分钟功夫，俩人就小跑着走下了近十里的崎岖山路，可见一般。
下了山路，就是一条小溪，有五六米米宽，两岸柳叶清翠，名叫柳树湾。
溪旁有蜿蜒水泥公路，还要顺着水泥公路走五里多，才到柳树村李大柱家。
“道长，恕老汉我冒昧，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王苍终于忍不住心头疑惑，问了出来。
虽然看起来，徐衍腰胯松散，步伐沉重，手腕纤细，这都不像有功夫的样子。
但要说徐衍没有功夫，又怎么可能跟着他十五分钟走十里山路？
而且还一丝汗水都没有，气也不喘，这着实把王苍给惊住了。
“功夫？
你是说武功嘛？
哈哈，贫道哪儿练过什么功夫。”
徐衍摇头轻笑，实话实说。
“怎么可能，你这脚程，这体力，老汉我生平几十年，见过旧时许多练八极拳、太极拳的高手，都没见过这么好体力的。”
王苍半点不信。
他年轻时就是练八极拳的，当年还差点混成青涧县八极拳非遗传承人。
看王苍还想追问，徐衍就赶紧催促:“王善信，咱们就别耽搁了，快走吧。”
王苍也只能暂时将疑惑埋在心头，走在前面带路。
很快，俩人就顺着公路到了柳树沟村里。
村子不大，依山傍水，两条街道，有六七十户人家，这柳树沟也算是距离将军庙最近的村子了。
李家两层小洋楼门前，七七八八围坐了二十来人，大多都是老人，很少有年轻人。
见王苍走前面，领着个二十岁出头，面容俊秀，一身靛蓝宽袖长袍，道袍打着补丁，云袜芒鞋，挎着杏黄包裹的年轻道士来了。
柳树沟村民纷纷起身来迎。
“大柱，这位就是将军庙的徐先生，我去请来来给老姐姐烧落气钱的，快请先生进去坐吧。”
王苍向为首的西十来岁矮胖中年招呼道。
乡人将接阴阳法事的道士称作“先生”。
落气钱，是清涧风俗，指死人咽气之后，要由法师主持，子孙烧黄纸，作为落气钱。
这矮胖中年，想来就是李柱了。
“他？
我看太年轻了点吧，行不行啊？”
李柱和村民打量着徐衍，都有些怀疑徐衍懂不懂丧葬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