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玻璃珠与橡皮鸭窗台上积着昨夜暴雨留下的水痕，将透进来的阳光折射成晃悠的金箔。
程暖踮着脚去够第三排窗栓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课桌肚里探出半截翠绿的翅膀——那只被她追了半节课的蝉，这会儿正趾高气昂地趴在她的草莓铅笔盒上。
“许！
朝！
阳！”
小姑娘气呼呼地转身，两根羊角辫上的蓝丝带像受了惊的蝴蝶翅膀扑棱起来。
后桌的男生憋笑憋得耳朵通红，手里转着半根冰棍棍儿，校服领子歪得几乎要滑下肩膀。
“它自己飞进去的！”
男孩梗着脖子大声嚷嚷，脚底下却老实地把椅子往后挪了小半步。
程暖抄起语文课本就要砸过去，突然瞧见对方后颈沾着片亮晶晶的玩意儿——是上周美术课她悄悄贴上去的夜光星星贴纸，这会儿在阳光底下正闪着狡黠的银光。
教室后排猛地炸开一阵哄笑。
李胖子举着程暖的铅笔盒满教室乱跑，知了扑棱翅膀的动静夹杂着男生们起哄的鬼叫声。
许朝阳“噌”地一下蹿起来，球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吱呀声：“还给她！”
许朝阳的规矩是只有自己能欺负程暖。
程暖攥着从许朝阳课桌里摸出来的玻璃弹珠，看着那个总爱揪她辫子的男孩像头炸了毛的小狮子扑向人群。
在蝉翼振动的嗡鸣声里，她忽然注意到许朝阳运动裤膝盖处新破的洞，露出底下结着暗红血痂的伤口——肯定是昨天翻墙去小卖部买汽水时摔的。
“你属小狗的啊！”
李胖子嗷嗷叫着甩手，铅笔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许朝阳抢回东西时，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拳头。
程暖看着他龇牙咧嘴地把铅笔盒拍在她桌上，塑料外壳裂了一道缝，露出里面被压扁的橡皮小鸭子。
“赔你十根橡皮筋行了吧？”
许朝阳胡乱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发，指尖还沾着刚才抢东西时蹭上的钢笔水。
程暖突然抓起他的胳膊，啪地贴上一枚粉红创可贴——早上妈妈塞给她的，上面印着傻笑的樱桃小丸子。
青石板缝隙里钻出来的野草蹭过程暖的小腿肚，痒得就像有蚂蚁在爬。
她蹲在滴水的屋檐下数瓦片，奶奶煨中药的陶罐在灶台上咕嘟咕嘟冒泡，苦味顺着门缝溜出来，和收音机里的《鲁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