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像从盆里泼出来一样，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林野一脚踹开油罐生锈的闸门，把“野狗们”的尸体挨个丢进报废油罐。
他扒下一件防护服自己穿上，血水从接缝渗出来，在身上留下血印。
尸体手腕的电子表滴滴滴的响，林野知道这是在发送定位，对着尸体比了个中指，把防毒面具扣在那张烂脸上。
面具里的烟草味，总让他想起老猫在酒馆喝醉了骂电子烟是“赛博屁”。
林野才不管对方老大看见后怎么想，在油罐上用铁片刻下：等着我，这里也将是你们的归宿。
酸雨洗刷着着小镇中心酒吧的招牌，电路短路的声音滋滋作响。
林野推开弹簧门，酒吧里闹哄哄的，醉汉在卡座里吐，廉价电子烟焦糊味混着***机械关节的咯吱声，点唱机用电流杂音哼着跑调的老歌。
生锈的门轴嘎吱一响，原本喧闹的酒吧瞬间安静。
醉汉不吐了，***的机械腿停在半空，就连雨滴腐蚀屋顶的声音好像都没了。
三十多双眼睛盯着林野，首到他戴着含有血迹的手套拍在吧台上，金属和木板的撞击声打破了寂静。
吧台上独自一人的女性正举着手枪对准他。
这女人皮肤小麦色，脑后梳着十七根辫子，辫梢的螺丝帽在灯光下闪着光。
“哟，这不是垃圾堆里的小强吗？
怎么换了身新皮肤？”
克洛伊敲了敲太阳穴上的机械目镜，蓝光扫过林野的破防护服，“下次把裤裆破洞补上，姐姐可不想看免费马戏。”
林野把帆布袋摔在吧台上，三颗蓝晶矿石滚出来，在满是啤酒渍的桌上烧出焦痕。
“我想使用你们工会地下室，这三颗蓝晶矿石应该足够支付费用了吧？”
克洛伊指尖在蓝晶上划得滋滋冒响：“老猫教出个败家子？
这些都能买你们那地方老大的一支腿了。”
她突然用手枪顶住林野下巴，“你是不是偷了老东西的棺材本？”
“棺材本在这儿，老猫被抓走了，我要去救他，我在那里把他们的狗崽子都解决了，他们肯定不会走的！”
林野扯开护甲，露出胸口的铁皮盒。
盒子盖上有老猫烙着三条腿的猫，里面整齐排列放着蓝色信用芯片，上面还摆着半包发霉的骆驼牌香烟。
克洛伊把手枪收了回来，她抽出一根霉烟闻了闻，机械目镜闪过一串乱码：“十五年了，这老***还留着……”“他说这是给你的彩礼之一，虽然现在看起来应该算是毒药吧。”
林野面无表情的回复。
地下工坊，排风扇把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往外排出。
林野把护甲片塞进粉碎机，克洛伊用激光笔在墙上画火柴人，第十七个小人捂着裤裆逃跑的样子，跟脑海里当年老猫被她追打时一模一样。
“小崽子，你确定要把特斯拉线圈装***上？
小心你自己成移动烤架。”
克洛伊用扳手戳着设计图。
林野头也不抬地焊电路板：“老猫说对付鬣狗得用带电的***。”
电弧在他指尖炸开一朵蓝花，映得克洛伊的机械目镜泛起了白雾。
“那老东西还教过你啥？
用小孩隔屁套装防冻液？”
克洛伊甩过来一罐“永夜城***”的冷却剂，林野一接，发现却是过期凤梨罐头。
他撬开罐子灌了口糖水：“你是真的懂他，他教的大多是恶趣味的，像用高压锅炖机械义眼，你说这玩意嚼起来嘎不嘎嘣脆？”
“你说他是不是老不死的，一天天教你这些有的没得？”
克洛伊突然把扳手砸在液压机上，两千斤的机器发出了颤响，吓得阴暗处的老鼠撞上了激光切割机。
她揪着林野的耳朵拉到通风管前，温热腐臭的风喷涌在他脸上：“老猫当年左手左脚都没有的时候，也不愿意求人！
知道这管道的事儿不？
当初他一只手一只脚都能爬出去，也不接受我帮忙。
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要你把老猫完整带回来！”
凌晨，地下工坊飘着蓝晶辐射。
林野往机械脊椎里塞第八块能量电池，克洛伊用等离子焊枪烤鸡翅，焦香和臭氧味混在一起。
她油乎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节奏：“这数据，你要造人形自走核弹？
这能量输出要过载，你想让我在垃圾场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老猫说够劲的烟花得用够劲的引线。”
林野扯开衣领，老猫做的护心镜泛着光，蓝晶辐射顺着外骨骼管道爬上他脖子。
克洛伊掀开地板暗格，拽出个沾满机油的八音盒，齿轮一转，《生日曲》走调成了葬礼进行曲。
“那老***十六年前给我的，如果他己经死了就把它一起埋葬在他身边。”
说完她把八音盒砸进林野怀里。
林野拧开发条，一张泛黄照片从八音盒里掉出。
照片上，克洛伊扎着马尾，正把扳手往老猫嘴里塞，后面是台没完工的战甲，年轻的老猫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着。
“你们……”。
“我会把老猫完整带回来，交给你处置，克洛伊阿姨。”
林野开口道。
“你那冷却系统完全就是垃圾，我估计全功率超过25分钟你就要上天。
把这些带上，危险时扔出去。”
克洛伊脑后辫子散开，十七颗螺丝帽掉进林野掌心，“把这个带上，遇到危险就把它扔出去。
还有告诉老猫，这些东西都算他头上。”
林野把螺丝帽串成项链戴上，外骨骼关节喷出蒸汽，问：“利息咋算？”
“让他把二十年前偷走的***还给我！”
克洛伊笑道，笑声随后被液压门关闭声盖住。
林野走出地下室钻进酒吧门口的改装车里，林野的背影让她想起了某个夜里的回忆，车载音响又响起了老猫那难听的录音：“gogogo！
迎接新的美好一天。”
他猛踩油门冲进雨夜。
克洛伊看着车辆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从脖子上取下西叶草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轻轻抚摸着，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