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寄宿生活对于阿妤来说,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渴望自由的重生。
阿妤努力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摆脱家庭的阴影。
所以得到解放的青春期姑娘开始留长发,买好看的发卡,周末在学校看电影,吃零食,总之尽量不回家。
少了父亲的干预,阿妤决定尝试与其他女生交朋友。
她交的第一个朋友是同寝室的富家女孩程媛媛。
阿妤就像谈恋爱一样小心翼翼,时刻注意对方的心情,深怕自己一句话伤害对方。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美好。
青春期的女生傲娇又作妖,阿妤被“好闺蜜” 程媛媛折腾得疲惫不堪,挫败感造成的抑郁和焦虑成吨滋生。
她总是失眠,没由来的想哭,情绪低落。
一个学期的相处让她感到无比疲惫,她努力地去迎合对方,却始终得不得要领。
失眠、哭泣、情绪低落,这些负面情绪如影随形,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周末,阿妤孤独地在学校寝室写作业。
程媛媛周五回家前丢了一件外套在她的桌上,让她 “顺便” 洗一下。
阿妤抬头看了一眼搭在床头的外套心里不是滋味。
程媛媛家境不错,周末回家衣服都有佣人负责清洗,她留一件衣服给阿妤代劳,明显是故意为之。
但程媛媛的意图是什么?
阿妤又一次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便放下手中的笔,拿出手机鬼使神差找到三甲医院心理健康门诊给自己挂了个号。
第二天阿妤收拾整齐,穿上一件白色连衣裙,系上长发,面容憔悴地独自去了医院。
医生看出阿妤手足无措,有些社恐症状,便招呼她坐下,顺便泡了杯茶递过去。
心理咨询过程耗时一小时,心理医生给出初步判断,年轻的阿妤患上了轻度抑郁,重度焦虑。
阿妤听到结果没有回应,她的年纪尚不太能判断自己的心理问题到底是否严重,一个重度焦虑足以让她觉得可能很严重很难治。
幸好结束咨询,医生希望她能继续来治疗。
并提醒阿妤尽管暂时是轻度抑郁,但从她的成长经历和现阶段的焦虑状态,如果不干预,很快会进入重度抑郁状态。
同时让她远离负能量,尽量与开朗单纯的女生交朋友。
但程媛媛的外套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久久放不下......回家路上,阿妤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医生的诊断。
她声音洪亮而焦虑,居然有一点小期待父母的关心。
不出所料,毫无新意的结局。
再一次期待来自家的温暖以母亲火山爆发般的输出而宣告结束。
阿妤不等对方骂完,失望地挂断电话。
她在离医院不远处的步行街里来回走动,心脏一阵绞痛,胃液翻涌,焦虑躯体化反应造成肩颈肌肉僵硬到不停颤抖。
死就死吧!
可怜的女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绝望地干呕起来,她想用死来迅速解决身体上产生的痛苦感。
阿妤知道现在家里没有人,一路暴走回到家,翻箱倒柜找纸写遗书。
可笑的是,她寄宿后家里便把她的房间改成衣帽间了。
冷战十年的父母一人一间房,外加一个新布置的衣帽间......没有她的房间,也就找不到可用的文具。
父亲喜欢写写画画,他房间肯定有纸和笔,阿妤心想。
很多年没有进过父亲的房间,她犹豫了几秒,最后选择冲进去首接打开抽屉翻找。
幸亏在一些武侠小说和几个手串底下找到压着的一个黑皮本和一只蓝色外壳的圆珠笔。
很好,就用它!
阿妤翻开最后一页,准备提笔开写。
一些凌乱的字体出现在她的眼前:“我是很爱很爱你啊,我的阿妤,可是你为什么命是那样?”
那样?
哪样?
我的命怎么了?
阿妤一头雾水,她继续往下看。
“道士说你异性缘佳,有很多男朋友。
哎,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 还是好多猪,我该怎么接受?
女儿你以后也要和你妈一样背叛我吗?
我不能接受!”
短短西行字,把阿妤看得气血翻涌。
她努力回忆 4 岁那年父亲带她去找道士算命的经过,因为年龄太小实在回忆不出太多内容。
所以南大外科主治医生方进洪就因为一个迷信批命,就嫌弃自己心爱的女儿?!
真是荒唐至极...... 阿妤笑得苦涩。
和母亲一样?
母亲做了什么?
她很少回家,每次回来不是沉默就是大吵特吵,吵架内容只有一个 —— 互相指责对方找小三。
阿妤听多了总以为他们只是互相猜忌心胸狭窄故意找架吵,并没有真的出轨。
呵呵,原来一个学习唯物主义技术的医生内心如此脆弱。
脆弱到没办法接受自己女儿与异性来往,脆弱到不敢面对未来,脆弱到因为神棍的胡言乱语就暗自神伤。
阿妤看到隐藏的真相,突然不想死了,她用心理医生教她的方法找来个塑料袋套在脸上呼吸。
好一会儿,减少了氧气的吸入,阿妤慢慢放松下来。
她将父亲的本子放回原处,细心回忆刚才打开抽屉时的场景,尽可能还原位置。
收拾完一切,阿妤躺到自己床上(一张开在封闭阳台的简易床),心中满是愤怒和无奈。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迷信,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算命的话就对她产生偏见。
用那可怕的冷暴力差点将自己的女儿推向绝境,而其原因竟然仅仅是一个不知真假的批命。
阿妤深知,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那个给予她无尽伤痛的人,即便他每日求神拜佛、诵经念禅,也无法消除他的业障。
她决定要让父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她又该怎么做呢?
阿妤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你如此不想看到我和别的男生交往,那我便偏要做给你看。
正处叛逆期的少女毅然决然地做出一个任性的决定——要交一打男朋友。
她的心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要用这种方式向父亲的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