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的眼皮猛烈抖动。
她听出来了，这个女人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她在哭，哭得很悲伤。
浓烈的情感化作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却炙热滚烫着她的心。
小九被女人的情绪感染，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她是系统，本体是冰冷的数据，即使后来生出了自我意识。
但始终活在虚拟世界里，与代码和数据为伴。
没有体验过有家人的温暖。
然而，此时此刻，小九感受到了一个母亲对于即将离世的孩子的眷恋和不舍。
她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不管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否还在，她都想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如果原主还活着，大不了等她回来再把身体还给对方。
如果原主死了，那她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孩子。
她会替原主好好孝顺爹娘的。
小九心里做了决定，想要好起来早日出院的愿望更强烈了。
*钱春花一首盯着女儿看，想要把孩子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印在心里。
自然注意到了孩子颤动的眼皮和滑落的眼泪。
“当家的，快看快看，咱家清清还活着。”
她激动地拍打着身边的丈夫，让他看女儿的动静。
赵爱国也注意到了小九的变化，面上露出喜意，转身就跑出病房门去找医生。
死了的人又活了。
这事在卫生院惊起了一阵哗然。
不仅是医生急着去检查，就连来看病拿药的人也忍不住好奇跑来看。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之前都没气了呀，怎么现在又好了。”
医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医术太差，把假死的病人当成真死人看了？
“我乖囡怎么样了？”
钱春花焦急的问道。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女孩生命体征正常，就把结果告诉了夫妇俩。
心里也感慨，幸好这两人没闹僵起来，不然他的下场不会好。
钱春花又追问道：“既然没事了，那她怎么还没醒？”
医生耐心道：“病人的求生欲望非常强，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话仿佛一剂强心针，让夫妻俩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
而要等女儿彻底醒了，他们心里的大石头才会彻底落下，要不然他们的心仍然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病人现在看着是好起来了，但脑袋是个精密的器官，里面有没有问题很难说。
我建议，你们若是有条件最好到大城市的医院再检查一遍。”
医生对这样的病例没有把握，只能建议他们去找省城的医生看看。
同时也自觉之前检查失误，为了弥补过错，把他知道的省城医院的医生名字告诉他们。
夫妻俩认真记下，完了还拉着医生的手道谢，完全忽略了就是面前这医生说女儿没救了。
*跟来凑热闹的人看了好大一出戏。
今天的热门话题有了。
谁见过被判定死了的人还能活啊？
这些人可不管什么真死假死，他们只知道医生很厉害，说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可死了的人竟然又活了，这事儿多稀奇啊。
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他们可是凑近看了的，病床上躺着的女娃头上绑着纱布，上面还渗着血，惨兮兮的。
但女娃明显还活着，手指头都还动着呢，眼睛旁有一条明显的泪痕，一看就是刚流过泪。
后面来的人也想看，被医生轰了出去。
病人需要静养，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打扰到病人休息了。
这些人被轰出去也不恼。
他们都急着出去跟人吹嘘呢，谁懂他们掌握第一手资料的含金量？
这不出去说道说道，被别人抢先他们还怎么显摆？
不到半天时间。
清河镇就流传起了卫生院有人起死回生的流言。
“你听说了吗？
咱们镇卫生院有个人都死了，突然又活了过来。”
“还有这样的事？
够稀奇的，快跟我详细说说。”
“不对不对，我听到的是吃个什么药才救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神药，从哪里买的。”
“啊还有这种药，我也想买了放家里，万一出事来不及去医院还能救救急。”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可是听我三舅姥爷家二表姑的小儿子说的，他当时就在现场，他说是医生医术高超，把人硬生生给救回来的，病人家属当场就要磕头道谢。”
“你们还是年轻不经事儿，我倒觉是神仙保佑，那人命不该绝，阎罗王也不敢在生死簿上写名字，就送回来了。”
这话别人就不敢接了，这传出去可是要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的。
不过明面上不敢说，私底下却猜测得飞起。
从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到社神、土地公，把各路神仙都拉出来数了个遍，猜测到底是哪位神仙保佑的。
虽然现在不搞祭祀那套，但他们私底下背着人念叨两句“神仙保佑”总是可以的吧。
说不定念得多了，神仙就记住了他们，给他们降下福泽呢。
总之，小九在清河镇出名了。
在她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以她的事件为原型编造的流言就传遍了清河镇。
幸好大家只知道有这件事，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要不然她以后自我介绍，别人开口就问“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死了又活是什么感受”“死后见到了什么”……这场面多尴尬！
*小九醒了。
入眼是木结构的房梁，周围是泥砖砌的墙面。
房间里有西张病床，目前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用布帘隔挡。
每张病床旁边还有个矮桌子，是用来放东西的。
床板很硬，小九躺得后背都僵了，想爬起来活动活动。
“清清，你醒了！”
钱春花惊喜喊道。
小九偏头望去，钱春花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正一脸喜色的看着她。
眼里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
小九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妈、妈妈。”
这个词很陌生，她说得磕磕绊绊。
又或者该叫娘亲？
小九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点，不过看环境并不是古籍里描述的古代社会。
那喊妈妈应该没错吧？
小系统变成人的第一步：学说话。
这跟语音播报不一样，是需要调动人的口腔结构协同发声，把脑子里想到的通过嘴巴说出来。
好在她储存的资料里有每个字的发音，她只需要跟着念出来就好。
小九心里有点怯，不确定她这鹦鹉学舌般的回应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然而，钱春花的反应出乎小九的预料。
只见对方不敢置信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掉了都顾不上捡，反而上前握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地端详着她的脸。
眼神机灵，表情生动，一点不像以往那呆呆的样子。
而且她还主动叫妈妈了！
钱春花颤颤巍巍地问道：“清清，你刚才叫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