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情况稳定，但她……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
医生的话在病房里回荡，仿佛一道惊雷，炸得空气都凝固了。
沈修霆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顾晚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额角缠着一圈纱布，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她竟然……失忆了？
沈修霆的眼神骤然一沉，心里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悸动。
她忘记了什么？
“她的记忆缺失是由于脑部受到撞击所致。”
医生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完全丧失记忆，而是……停留在了某个特定的时间段。”
“什么意思？”
沈修霆冷声问道，语气不自觉地透出一丝紧绷。
医生翻阅着病历，缓缓说道：“病人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
三年前。
沈修霆的心猛地一震。
那正是她刚成为他“替身”的时候，也是她最深爱他、最依赖他的时候。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眸色幽深地盯着病床上的女人。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爱他”的时候？
——顾晚幽幽转醒，睫毛轻轻颤动，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
她的头很疼，脑海里一片混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了一般，让她无措又惶然。
“你醒了？”
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隐忍的紧绷。
顾晚缓缓转头，看见了沈修霆那张英俊而深邃的脸。
她怔了一下，接着，眼眶突然一热，下一秒，她竟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哭腔：“修霆……我好害怕……”沈修霆的身子一僵。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她的眼神太过熟悉，那种带着毫无保留的依赖、深情的目光，他己经很久没有在她眼里见到了。
曾几何时，她就是这样看着他，不顾一切地爱着他。
可后来，她的目光变了，从热烈，到痛苦，再到冰冷。
他原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看着他了。
可现在——她失忆了，她的世界仿佛被重置，她又回到了最爱他的时候。
沈修霆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嗓音低哑：“你……记得什么？”
顾晚皱着眉，眼神带着一丝迷茫：“我……记得我们在一起，记得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依赖的撒娇，仿佛怕他不相信，又攥紧了他的手：“修霆，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对不对？”
沈修霆的瞳孔微微收缩，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真的，把过去三年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她真的，忘了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真相了吗？
“修霆？”
见他沉默不语，顾晚不安地拉了拉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不说话？”
沈修霆眸色暗沉，心里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情绪。
他该告诉她真相吗？
告诉她，她并不是他的唯一，她不过是个替身？
告诉她，他们早就分开了，而他己经将她毫不留情地踢出他的世界？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看着她毫无防备地依赖着自己，突然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然无法说出口。
如果她忘记了痛苦，忘记了那些伤害……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假装，过去的错误从未发生过？
沈修霆的指尖微微收紧，深深地看着她，最终，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对，我们在一起。”
——从医院回到沈修霆的别墅，顾晚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她以为自己仍是沈修霆最爱的女人。
沈修霆没有戳破她的幻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恢复了三年前那副深爱着他的模样，看着她依赖他、亲近他……他原以为，这样的画面不会再出现。
可现在，她回到了最爱他的那个时刻。
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心脏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既矛盾，又疯狂。
或许，他可以自私一点。
或许，他可以再拥有她一次。
哪怕，这份感情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哪怕，她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恨透他。
可他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不想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