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屿的护腕又换了新款。
左燃隔着舞蹈室的镜子数这是本月第七条不同颜色的护腕，黑色弹力布料下隐约透出医用绷带的轮廓。
镜面突然蒙上雾气，邓屿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他正在练习新歌的高音part，潮湿的水汽在玻璃上蜿蜒出奇异的纹路。
"你左手在抖。
"左燃突然转身，汗湿的刘海刺得眼眶发疼。
邓屿的歌声戛然而止，握着矿泉水瓶的指节泛起青白，那节永远无法伸首的小指正神经质地抽搐。
更衣室的霉味混着邓屿的柑橘香扑面而来。
左燃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时，被体温焐热的护腕突然脱落，十七道新旧交叠的刀痕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珠光。
墙角监控器红光闪烁，他想起上周撞见邓屿在安全通道吞药的场景，白色药片在月光下像一排细小的牙齿。
"维生素B。
"邓屿笑着挣开桎梏，腕间红痕在阴影里开成糜艳的花，"你要尝尝吗？
"左燃的舌尖顶住上颚。
他知道那些药瓶标签下藏着氟西汀，就像知道邓屿锁在储物柜最深处的诺基亚手机里，存着三百条未发送的语音备忘录。
最新那条时长2分17秒，录制时间是昨夜暴雨时分，他在门外听见邓屿对着手机唱《绵绵》，唱到"从来未爱你"时声带突然撕裂。
走廊传来脚步声的瞬间，左燃己经扯下自己的护膝。
黑色布料缠上邓屿手腕时，他触到对方动脉不正常的震颤，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蝴蝶正在扇动翅膀。
"月末考核的双人舞。
"左燃的声音卡在喉间锈住，邓屿的睫毛扫过他颈侧那颗淡褐色小痣，"编舞老师说要加托举动作。
"邓屿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左燃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瞬间绷紧。
三年前声乐室玻璃爆裂的画面在记忆里闪回，那时候邓屿也是这样颤抖着捂住流血的左手，却对他说只是得了重感冒。
"你闻起来像要腐烂的芒果。
"邓屿突然咬住他汗湿的衣领，虎牙刺透棉质布料扎进锁骨。
左燃的抑制剂正在口袋里发烫，那是他今早刚从药店买的第五十三瓶芒果味阻隔剂。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时，邓屿正把护膝绑回左燃膝盖。
经纪人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两人身上，左燃看见通知栏闪过特别关注提醒——那是邓屿的医疗账号，最新诊断记录显示"左手复健科第47次诊疗"。
"明天开始加录CP向彩蛋。
"经纪人将台本摔在长凳上，"你们需要十组情侣视角***，现在去天台补日落素材。
"夕阳像融化的铁水浇在邓屿发梢。
左燃举起手机的瞬间，邓屿突然贴近他耳畔："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在雨天去天台吗？
"未愈合的穿刺伤在耳骨摩擦，左燃闻到自己血液里的芒果甜香。
"因为雨声够响。
"邓屿的唇印在手机镜头边缘，"响到能盖过锁屏密码输错的声音。
"他的指尖划过左燃后颈抑制贴，那里藏着昨夜偷看诺基亚手机时留下的抓痕。
左燃按下快门时，邓屿的虎牙正抵住他跳动的颈动脉。
相册里新增的照片中，他们交叠的影子在积水里碎成彩虹色油膜，像极了声乐室地上那片染血的玻璃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