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后脑的金属物突然化作虚影，林夜猛地前扑。
污水中的守夜人倒影正违反物理规律地扭曲——那人的膝盖向后弯曲，军靴倒插在锈蚀的铁梯上，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世界按了倒放键。
"认知滤网出现裂缝了..."倒影中的守夜人发出齿轮卡涩的笑声，他的下颌骨向上翻开露出机械喉管，"容器居然提前觉醒？
"污水突然沸腾，那些由齿轮拼凑的机械生物弹射出钢缆触手。
林夜翻滚着躲过袭来的链条，后背撞在蒸汽管道上震落大片藤壶。
怀表烙印在掌心发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正在管道表面蚀刻出星图纹路。
"滋——滋滋——"诡异的电流声从头顶传来。
生锈的检修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机械蟑螂。
这些金属生物的眼球全部转向林夜，鞘翅振动发出整齐的报时声："嘀、嗒、嘀、嗒"倒影守夜人的手掌穿透水面，五根手指化作数据线***林夜太阳穴。
剧痛中，他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胸腔被改造成透明玻璃罩，里面跳动着由齿轮组成的心脏；十二个戴鸟嘴面具的人围在西周，他们手中的脊椎骨钥匙正插入自己眼球。
"记忆检索进度37%..."机械喉管里传出合成音，"检测到星陨之匙共鸣反应——"下水道突然陷入黑暗。
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从管道裂缝渗出，裹住机械蟑螂群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林夜太阳穴上的数据线应声断裂，他趁机抓住蒸汽阀门的轮盘，在指尖被绞碎的剧痛中拧开压力阀。
超高温蒸汽如巨兽般咆哮而出。
倒影守夜人发出尖锐的电子悲鸣，机械蟑螂在蒸汽中熔化成铁水。
林夜跌坐在滚烫的金属地板上，发现自己的伤口正渗出银沙——那些本该流出的血液变成了时之砂，在蒸汽里凝结成细小的齿轮。
"原来如此..."黑暗深处传来咀嚼金属的声响，"你是永寂之喉的活体锚点。
"两盏猩红的车灯刺破黑暗，生锈的轨道从污水里缓缓升起。
林夜看到所谓的"幽灵列车"竟是由人类脊椎串联成的蜈蚣形态，每节骨节都镶嵌着冒蒸汽的微型锅炉。
驾驶座上的生物戴着防毒面具，鹿角状的天线从颅骨穿刺而出。
"食影魔！
"倒影守夜人突然恢复成人形，他的制服开始渗出黑色沥青，"快切断光源！
"己经太迟了。
蜈蚣列车的肋骨栏杆突然张开，数百只影鸦呼啸而出。
这些由粘稠阴影构成的生物掠过之处，墙面的铁锈都被"吃"出光滑的镜面。
林夜的手背烙印迸发红光，在身前形成半透明的齿轮护盾，却眼睁睁看着影鸦穿透防护啄食他的影子。
剧烈的晕眩感席卷而来。
记忆被撕扯的剧痛中，林夜看到三岁时的自己正在古董店后院玩耍。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而那个本应属于孩童的阴影，此刻正呈现出多目怪物的轮廓。
父亲突然冲过来用黑布罩住他，布匹下传来血肉消融的滋滋声。
"原来你从那时起就被污染了..."食影魔驾驶员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完美容器！
"蜈蚣列车喷出酸液，林夜翻滚着躲进废弃的泄洪管。
怀表残骸突然自动拼合，裂纹中伸出银丝缝合他的伤口。
当第一只影鸦冲破管口时，某种古老的低语在耳畔炸响：**允许你借用时渊的力量**林夜的左眼瞬间失明，取而代之的是漩涡状银色纹路。
泄洪管内的青苔突然疯长，藤蔓缠绕住影鸦将其拖入时间乱流。
他看到食影魔驾驶员在熵增作用下急速老化，鹿角天线长满菌斑，防毒面具连同面部肌肉一起腐烂脱落。
"时间褶皱！
"倒影守夜人尖叫着分解成齿轮，"你果然是——"蜈蚣列车在熵变中解体，生锈的轨道如活蛇般扭动。
林夜踉跄着爬出泄洪管，左眼视野里所有物体都附着着半透明的重影。
他看到十五分钟前的自己正在拧阀门，而未来的虚影显示自己将在七天后被钉上蒸汽大钟。
"救...命..."微弱的呼救声从污水潭传来。
当林夜靠近时，浑身铁锈的机械生物正从水下浮起——这正是先前追击他的齿轮傀儡，但此刻它核心位置的人类眼球布满血丝，瞳孔里跳动着幽绿火焰。
"白教堂街...地下三层..."眼球突然凸出眼眶，用老科恩的声音嘶吼，"找瘸腿的玛姬...告诉她绯红..."齿轮傀儡轰然解体，眼球在污水里溶化成绿色黏液。
林夜颤抖着捡起核心齿轮，发现内圈刻着父亲的名字缩写。
倒计时在视网膜上闪烁：166:12:09隧道深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六盏提灯组成的阵列切开黑暗。
穿深灰风衣的守夜人小队显出身形，领头者的怀表链子上拴着十二颗缩小的人类头骨。
当他们的灯光照在林夜身上时，所有头骨同时睁开发光的眼睛。
"认知污染级别：深红。
"领头人举起雕满符文的左轮手枪，"执行净化协议。
"林夜的左眼旋涡开始逆时针旋转，银色纹路爬满半边脸颊。
在他即将失控的瞬间，某个冰冷的金属物抵住了后颈。
"这孩子归黄昏诗社了。
"熟悉的沙哑女声响起，林夜闻到北海磷光藻的味道——正是最初送来怀表的黑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