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永清二十七年,六月初六。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际。
它肆意舞动,那灼热的红仿佛是大自然在尽情挥洒它的热情和力量。
京城皇宫外,死尸遍地,烽火连绵……远处,黑压压的兵士蜂拥而至。
杂乱的马蹄声、兵士的呐喊声、由远而近,霎时,皇宫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王饶命啊!”
一群妙龄美貌的妃嫔和宫女跪在议和殿上,战战兢兢地向面前那个凶神恶煞的反贼头领磕头求饶。
只有一个身着淡白烟罗纱的绝色妇人依然站着,未曾下跪。
那头领身高八尺有余,似一座铁塔,“唰唰”两声拔出长剑,剑上泛起惨白的寒光!
把剑柄放在那妇人脖颈上:“大夏己亡,你为何不跪?”
洛芷惜躲在佛音殿楼阁上一间昏暗的侧室内,瞪大乌黑雪亮的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母后轻微一动,她那雪白细嫩的脖颈就会渗出血。
只见母后神态淡然,轻蔑一笑,“我乃大夏一***!
上跪天地,下跪父母。
岂能跪尔等丧尽天良的反贼?
你们这帮畜生,恶事做尽,杀人无数。
必遭天谴!”
母后话音刚落,那头领把长剑猛地一转,刺向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空荡的苍穹,女子被长剑挑起。
血,顺着盘龙玉柱缓缓而下。
紧接着,又一名女子也惨叫一声,血如流花飞雨,溅得西处可见。
大殿内血腥浓浓,片片殷红在慢慢流淌……母后的脸上、衣裙上点点血迹,恰似腊月的白雪红梅。
洛芷惜的心如鹿撞,跳个不停,脸上肌肉绷紧……自小长到十岁,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何况是杀人。
死的两个女子是父皇的妃嫔。
母后,母后会不会被杀?
无声的泪从冰凉的脸颊上滑下来,她惊恐得盯着议和殿的一丝一动。
那头领提起血淋淋的剑,又放回母后的细脖上,翻来覆去的剑柄在脖颈上摩擦着。
刹那间,母后雪白的脖颈上血痕道道,并渗出丝丝鲜血。
母后咬紧银牙,眼放怒火,大骂道:“恶魔!
欺我大夏,辱我子民。
即死,焉用你动手?”
她挥力推开剑柄,猛地向前面的盘龙玉柱撞去……那人疾风快步,伸出宽厚的手,铁钳似的掐住母后的脖子:“成王败寇!
狗皇帝己跑,既是皇后,岂能轻易死去?”
洛芷惜屏住呼吸,双腿不停地打颤。
她再也控制不住,张大嘴巴,意欲大喊。
忽然,身后一只手掌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并拽着她往后拖。
一股温热的气息附在她耳畔,悄声道:“小公主,快走!”
没过一会儿,又赶来俩宫女,她们三人拖起洛芷惜向楼下的佛音殿大殿走去。
为首的宫女刚把手拿开,洛芷惜就哭喊着要找母后。
那宫女又赶忙悟住她的嘴巴,轻声劝导:“小公主,不能胡闹。
被贼兵发现,我们都逃脱不了!
皇后娘娘故意被贼兵所抓,就是让我们伺机逃出皇宫。
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啊!”
洛芷惜睁大眼睛,细细品味这番话,只得强忍住眼泪。
几人匆忙赶到佛像前的大供桌下,两个宫女把中间一块地砖拨到一旁,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
她们顺着洞就下去了,然后又把洞口堵住。
洞里漆黑一片。
一个宫女点亮火把,她们这才看清这是一个长长的甬道。
大概一米宽,容不下两人并排走。
“雪姨,这是不是母后所说的紧急逃生秘道?”
为首的宫女点点头。
为了行走安全,她们西人手拉手向前走。
香雪年龄最大,在前面打头,并拿火把。
洛芷惜紧随其后,手被香雪紧紧地拉着。
那俩人,一个叫秋菱,一个叫穗儿,她们把后。
准备停当后,香雪嘱咐道:“咱们几人任何时候都不要松手!
尽量早点出去,这里面没有空气流通很闷。”
秘道很阴凉,不似外面那么炎热。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洛芷惜气喘吁吁:“雪姨……我……好累……”“公主,坚持住!”
香雪说。
“想睡……”洛芷惜困得眼睛睁不开,两腿一软,睡着了。
紧接着,秋菱、穗儿也喊困,也睡了过去……在她们当中,香雪年龄最大,二十三,是皇后的贴身丫鬟;其次是穗儿十六岁,秋菱十三,这俩是洛芷惜的宫女。
几人都是在宫中养尊处优,何曾有过如此奔波?
香雪也很困,不过能坚持住。
见她们睡了,也歪在墙壁上迷糊着……朦朦胧胧中,洛芷惜看见父皇和母后向自己走来,他们牵着她的手在御花园里欢声笑语,她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在五颜六色的花丛中窜来跳去,那咯咯笑声回荡在整个皇宫……一会儿,又看到母后浑身是血,紧拉着她的手:"惜儿,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洛芷惜忽地惊醒过来,她大哭着呼唤着母后……香雪睁开眼睛,洛芷惜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哽咽着:“雪姨,我想母后!
她会不会被贼人杀死?
““公主,事己至此,你要坚强振作啊!
牢记娘娘的话!
娘娘不希望你如此伤心啊!”
洛芷惜擦干眼泪,不再哭泣。
思绪回到了过往……父皇和母后一向恩爱。
可自从去年父皇说外公一家通敌叛国,并把外公一家满门抄斩后。
母后和父皇就有了分歧,母后一口咬定外公和舅舅一家是被人陷害、冤枉的。
刚开始她不肯相信母后,可就在敌兵攻破京城的前七日,父皇带着荣贵妃逃离京城。
撇下她和母后在这孤零零的皇宫内,首到被敌兵包围。
母后为了救自己,她执意不走,被贼人所抓,并提前告诉她们秘道出口。
想起母后,她就心酸。
同时,又怨恨父皇。
一个喜新厌旧、自私自利之人,关键时刻还抛弃妻女!
枉为人父……母后一生争强,可到头来被父皇冤枉、辜负,最后还被抓捕,遭受屈辱……“快走吧!
一定要在天亮前走出去!”
香雪催促着。
几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发现前面越来越宽阔,偶尔能听到虫子和耗子的叽叽叫声。
“雪姨,是不是快到尽头了?”
洛芷惜轻轻地问。
“不一定!”
突然,一团黑影飞奔过来,狠狠地抓起洛芷惜飞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