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走在泥泞不堪的小路上,脚底踩得咕唧作响,每一步都让她感觉鞋底越来越沉。
脚上的布鞋己经破旧不堪,泥水早就渗了进去,凉得让她的脚趾微微发麻。
但和这些比起来,她心里的无奈和复杂更加令人难受。
“林氏无子无德,行止轻浮,不堪为妻。”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休书。
这薄薄的一张纸,用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写得无比工整,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刀刃,生生割在她的自尊心上。
林清歌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休书叠好揣进怀里。
她脑海里有关“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原主三年前嫁进苏家,是靠着她继母赵氏的一番“好意”——趁着苏家少爷苏连城重病,急需一个冲喜新娘时,赵氏一边迫不及待地把原主嫁了过去,一边偷偷拿了苏家给出的丰厚聘礼。
她记得,成亲那天,原主脸上带着娇羞和一丝期盼,幻想着嫁进一个富贵人家,可能就会改变她在林家的地位。
可惜,这些不过是年少无知的幻想。
嫁到苏家后,苏连城连看都没正眼看过原主一眼,更别提什么夫妻之实了。
好在原主安分守己,性子软弱,总想着“忍一忍就好了”,可谁知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
**“真是倒霉,这个身体的主人,活得比我这个实验狂人还累。”
**林清歌暗自叹息。
一路上,林清歌低头走着,试图让自己尽快理清现状。
她走得不快,但回村的路却并不长,很快,周围便多了几个人的身影。
村子里的女人大清早就开始忙活了,几个挑着担子走在田埂上的妇人,一眼就看到了走在路上的林清歌。
“哎哟,这不是苏家的林氏吗?”
一个声音尖锐的妇人高声喊道。
林清歌微微抬起头,目光扫了一眼她们。
“啧,错了错了,现在该叫林家丫头了吧!
被休回娘家喽!”
另一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这才三年就被赶出来了,啧啧,林丫头,回家是什么滋味啊?”
几个妇人站在田埂上,目光首勾勾地盯着林清歌,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听说苏家那少爷现在身子好了,林丫头当初不过是冲喜用的。
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冲喜的新娘哪能长久?
不过啊,连孩子都没生一个就被赶回来,这也太丢人了吧!”
“还能怎么着?
我听说是被休书写得明明白白,‘无子无德’!
还有‘行止轻浮’,啧啧,苏家还真敢写!”
“哈哈,林丫头,可别一会儿回家连饭都吃不上喽!”
几人越说越起劲,语气里满满的轻蔑和嘲笑,似乎把林清歌当成了村里最好的笑话。
林清歌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
她的目光平静,但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
“几位婶子,”她轻轻开口,声音清清淡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这么早挑着担子,是家里的地都种完了吗?
怎么还有时间站在田埂上看别人的笑话?”
这话一出,那几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清歌会开口反击。
印象中的林家丫头性子软弱,哪儿会有这般硬气?
“哟哟,还敢顶嘴呢!”
一个妇人反应过来,冷笑着说,“林丫头,这被休回家的滋味怎么样啊?
以后没了苏家的庇护,连咱村里的鸡窝都不如吧?”
林清歌抬眼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婶子,您这话说得好笑。
是啊,我现在是被休了,可至少我还站在这儿,脚下有路走,手里有饭吃。
倒是您呢,担子挑得这么稳,家里的地是不是也这么稳当?
要不回去瞧瞧,别光顾着议论我,把自家的事儿耽误了。”
“你!”
那妇人被堵得哑口无言,脸都涨红了,抬手指着林清歌,却说不出话来。
“哼,死鸭子嘴硬!”
旁边另一个妇人立刻接过话,“林丫头,你就等着吧,回了林家,看看你继母赵氏会怎么收拾你!
到时候,怕是连这地儿都站不住脚!”
“是吗?”
林清歌的声音依旧淡淡的,“那就不劳您费心了。
日子是我自己的,怎么过我自己清楚。
不过几位婶子,要是有这份关心我的心,不如回家看看自家的锅是不是还烧着,免得到时候饿了没饭吃。”
说完,她拎起脚边的包袱,大步朝前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几人气急败坏的骂声。
快到村口时,林清歌停下脚步,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破旧小院。
那是林家,也就是她不得不回去的地方。
脑海中的记忆清楚地告诉她,林家现在的日子并不差——继母赵氏靠着苏家的聘礼,把家里修缮得不错。
但对于原主这个被赵氏厌恶至极的继女而言,那里根本不是家,只是一个更大的“战场”。
她深吸了一口气,拎起包袱朝小院走去。
“既然回来了,那就从这里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