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令之春男人打开窗户,咸湿的海风灌进鼻腔,深吸一口,有隐约的柑橘香气。
在楚科奇并不种植柑橘类植物,也长不出,是远处缓坡上倔强生长的红白色的融雪杜鹃,正是白令海的春天。
风吹起窗帘,橘黄的阳光打在脸上,男人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淘金船己经出海,黄金在海面上闪烁着耀眼的金黄,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
“выселение(退房)”,没有俄语腔调皖北口音却很浓,“你的俄语还得练,兄弟”老板笑着递还押金,男人接过押金撇了撇嘴,走出旅馆。
李鲤看着稀疏的行人有些迷茫,怔了怔旋即朝着码头走去。
“请问需要潜水员吗?
需要的话我还会开挖机。”
“抱歉,我们队伍己经满员了”李鲤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凭自己的条件找一个淘金队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显然他来晚了,从清晨到傍晚漫无目地在码头转了一天,有些不甘心,但码头的人群正在散去,在这里没人晚上出海淘金。
“喂,我们还需要一个潜水员,需要长时间呆在水里,能做到的话就上车。”
李鲤转过头,一名穿着防水服的女人倚靠在吉普旁正注视着自己,看到李鲤转过头来女人扔掉手中的易拉罐,理了理头发说到“我需要一名有经验的潜水员,我这不收新人,我有一艘小型淘金船,你觉得能给团队找到黄金的话就上车”,女人有些醉醺醺的,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虽然自己还有点钱 ,但是并不愿意空手而归,搞不好想在淘金船上有一席之的话就要明年了。
于是向女人伸出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什么时候能出海?”
“明天”女人拨开李鲤的手臂,给了李鲤一个充满啤酒味的拥抱,旋即打开车门,我叫“安娜.阿列克谢.波波夫,你可以叫我安娜。”
“我叫李鲤。”
晴朗的日子在这里并不常见坐在车里看着渐渐昏黄的天空,联想今天莫名其妙的遭遇,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到了”安娜打断了李鲤的联想,接过李鲤单薄的行李,努嘴示意,李鲤看向前面的这幢房子,很大!
“别傻愣着,过来帮忙”。
“来了”,两人站在门前,安娜掏出一把相当有年代感的钥匙,并非想象当中的滞涩感,洛可可风格细腻奢华的壁炉,让人自动忽略铺满地板的灰尘。
“安娜...这是?”“别多想,李,这是我朋友的祖宅,借给我当淘金工作室,对了,他叫吉米,明天会和我们一同...拍摄记录片,估计今晚我们只能住在客厅了”李鲤接过扫帚、手套“我没意见,不过我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安娜笑道“别担心,热水还是有的。”
站在黄铜制的花洒下,李鲤光脚踩在花青色的瓷砖上,热水从头倒脚浇了个遍,水蒸腾起水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模糊但又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地麦色的肉体正与自己对视,“李,凡事要借助上帝的力量,遵循上帝的指示,要时常做礼拜,过主内的生活,时时有信心,便不会有魔鬼主宰的冲动。
李,切记骄傲会减弱上帝的力量......”只觉心脏在腾腾地跳动,有些晕眩。
甩甩脑袋 ,拧上水阀,顺手拿起浴巾走出浴室。
走出浴室与冷空气接触的瞬间打了个寒颤,浴巾在手上,空气几近凝固,李鲤若无其事的走回去,将浴巾围在腰间,努力在镜子前做出平常的表情,“应该没人看到吧”李鲤欲哭无泪。
来到客厅安娜早就铺好了两人的地铺正坐在壁炉前煮着咖啡,“李,作为队友我想我应当同你讲实话。”
见李鲤没有反应安娜接着说“实际上我没有淘金船我们也而不是来此淘金的”,“打住,安娜,按理来说你应当支付我精神损失费,劳务费,但是看在热水澡的分上现在把我送回雪松旅馆我可以不收取任何费用。
怎么样很划算吧。”
“李,我是认真的,看着,这是一份地图,这份地图的是吉米的家族传承下来的,据吉米祖父说上面绘制的是一份黄金的藏匿地点,里奇家族人丁凋零在吉米祖父那一代开始家道中落,总之图纸里的黄金多到可以帮助里奇家族东山再起,而你我也会分到一笔不菲的佣金。”
,李鲤面色复杂的说“安娜,这笔佣金不好拿,里奇家族家道中落那么多年,我不相信里奇家的知情人没有尝试过寻找黄金,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一定会找到黄金。
你知道的在没有找到之前,这可以是前人某天突发奇想的一份涂鸦。”
“我当然知道,李鲤!
你看这些铅笔画过的地方都是吉米的祖父曾经探寻过的地方,现在未被寻找过的的地方就剩下迭日涅夫地区,目前经过我和吉米的研究以及对吉米祖父留下手记的研究,我们推测黄金的藏匿地点就在迭日涅夫角...我们只有赌”,“安娜,咖啡溢出来了。”
,安娜回过神不说话将只是咖啡注入的两空杯中,随意端起一杯啜饮“找到黄金,有了这笔佣金我就不必被困在白令海这一方天地,不用在海底搜集可怜的丁点沙金,我可以去加拿大、去育空自己承包土地,在陆地上施展拳脚。
而你,李!
我能从你的眼底看到迷茫,阴霾,有了这笔钱你不必忍受远在异国他乡之苦,做你所想,怎样?”李鲤不语端起杯子看着杯沿不断消失的细小泡沫,空气短暂沉默,只有炉膛里不间断的“毕毕剥剥”声。
“我同意了安娜,就算是你帮助我的回报吧,我原意参与。”
“回报?”
安娜疑惑道,“你知道的安娜,我是一个骄傲的人,今晚我换一家旅馆在别人眼里我还是一个体面人,但是自己欺骗不了自己,这让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总之我今晚不用回雪松旅馆,不是吗?”
安娜扑哧一笑,李鲤起身走向自己的床铺“不论如何,晚安,安娜。”
“你也是,白***的体面人。”
安娜打趣道,李鲤踉跄了一下,险些将咖啡洒出来。
两人睡在地铺上,李鲤脸红的要滴出血一样,脚底板尴尬的紧绷,侧躺着一动不动,看着如同死尸般冰冷僵硬的男人,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男人躺得更首了,安娜长舒一口气,背过身去,面对着壁炉,两眼闪烁橘黄着火焰。
夜渐深,木柴在炉膛里“毕毕剥剥”,融雪杜鹃顶破雪壳期待明天是万里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