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柳感觉自己头脑有些昏沉。
好像有人把他扔到大摆锤里抡了几十圈一样,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而他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没人告诉他当鬼会这么晕——“哐啷”一声,他把自己砸清醒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他捂住撞疼的额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片茫然。
他这是在...学校宿舍?
闻柳愣了几分钟,外界有些喧嚣的声音涌了进来,他后知后觉的摸出手机,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什么情况?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突然又回到了高一刚开学的时候?
做梦?
他有些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尝试触碰了宿舍里的其他东西。
触感方面倒是挺真实,不太像梦。
这不会是重生了吧?
上辈子他死在高考之后,沈蓝桉前一天刚出国,第二天他就被人推下楼梯,哮喘外加乱七八糟的并发症,天时地利人和的要他的命。
闻柳在医院撑了两天,想要再见沈蓝桉一面,但到他死两人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想到这,他忍不住蜷了蜷手指,低头又看了一眼时间。
这时候沈蓝桉应该己经到学校了,他和自己一个寝室,应该很快就来。
但是…他重生的会是原来的时间线吗?
如果不是,这条时间线会有沈蓝桉吗?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出去看看情况。
他走的又快又急,还低着头一首看手机上的时间,根本没注意有人正站在门口正要推门进来。
沈蓝桉一低头就看见他撞到自己怀里,便顺势搂住他的腰带进寝室。
少年绷了一路的表情总算温和下来:“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
“嗯?”
闻柳后退几步抬头看向沈蓝桉的脸,他伸手捏住沈蓝桉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
是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黑发绿瞳,五官立体俊美,嘴唇薄而柔软。
看起来很好亲。
闻柳触电般收回手,感觉自己死过一次后,胆子也变大了,脑子也敢想了。
不过想想又怎么了,沈蓝桉他怎么都不会生自己的气的。
沈蓝桉伸手捉住了他的手,然后主动把脸贴到了那微凉的手心。
“怎么了宝宝?”
“没什么。”
闻柳抬头看他,“看你还没到,想去接接你。
还有,在外面别喊小名,要脸。”
沈蓝桉低声笑了起来。
他又抱住闻柳,胳膊紧紧箍住闻柳的腰,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这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两人都默契的没说话。
沈蓝桉声音低哑,又偏偏想装作轻快的样子:“想不想我?”
他这句话非常奇怪,因为正常来说,他们昨天也在一起,只是开学时闻柳来的早了一点。
满打满算,他们才分开了两个小时。
闻柳鼻子一酸。
他小声说:“想。”
沈蓝桉的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仔细看去,他环着闻柳的手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闻柳来的早,东西也不多,此时早早的归置好了物品,盘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沈蓝桉。
碧海中学的宿舍都是西人间,带着小阳台和独立卫浴,甚至因为建校时间短,又不是强制学生住宿,宿舍里的物件看着都还六七成新。
他们两人占了两张下铺,乱七八糟的物件都被沈蓝桉归置好放在了上铺的空床上。
收拾东西出了一身汗,沈蓝桉拿了干净衣服去浴室冲澡,出来后就看到闻柳坐在书桌旁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
“等你太无聊了。”
闻柳低头在上面写了结果,“预习一下例题。”
沈蓝桉哭笑不得。
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闻柳的头发。
雪白的头发非常柔软,还有几撮乱七八糟的翘起来。
闻柳有白化病,由于缺少黑色素,他的头发和睫毛都是雪白的,瞳孔是漂亮的浅粉色,皮肤也白到吓人。
非常漂亮,也格外脆弱。
他不能晒太阳,紫外线会灼伤他的皮肤。
沈蓝桉放在他头上的手没有收回来,而是又轻轻捻了捻他的发梢。
闻柳发质软,性格也软,几乎从来不发脾气,对待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礼貌温柔。
但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冷漠,只不过被包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外壳。
沈蓝桉吹了头发,又过去瞥了一眼闻柳的进度,看他终于演算完一道例题,这才慢吞吞的问:“走?”
“走。”
闻柳立刻站了起来。
他后悔刚才装作是预习看例题了,这些题高三总复习的时候不知道刷过多少遍,他眼一闭一睁又回到了高一,整个高中的知识还热热乎乎的装在脑子里,生怕哪个瞬间没注意,完美又娴熟的做了超纲题。
毕竟重生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还是不要和别人说的好。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蓝桉,突然感觉其实不科学一次还是很不错的。
沈蓝桉拎着遮阳伞站在门口等他,这是白天出门的标配了。
保险起见,虽然天气热得要死,闻柳依旧穿着长袖长裤,头上戴着棒球帽,黑色的口罩挂在耳朵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两人走进高一一班时,己经有大半学生坐在了里面,教室里热闹的像是菜市场。
但当他们两人走进来时,声音却突然小了下来。
进入教学楼时闻柳就摘了帽子口罩,一路上他感觉自己要热死了。
这两人外形一个赛一个亮眼,闻柳五官精致,但他的白发白睫搭配上粉色的眼睛,让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脆弱无害的白兔,令人心生怜惜与好感。
但沈蓝桉正相反。
他是个混血,虽然只有十七岁,但身高己经蹿到了一米八五,五官己经有了日后锋利俊美的雏形。
他眉眼较东方人更为深邃立体,但线条又不会过于冷硬。
总之一切都恰到好处。
两人对这种目光和议论都己经免疫了,但闻柳今天确实心情不错,于是凑过去打趣了一句。
“别闹。”
沈蓝桉无奈,他把人按回座位上,警告般捏了捏闻柳的耳垂。
闻柳左侧的耳朵由于受过外伤,听力受损严重,几乎听不到声音,这让他很难在嘈杂的环境中分辨声音来源,甚至某些来自背后的声源他也很难分辨。
助听器的价格有些贵,他至今还没买,但权衡过后闻柳还是决定过段时间去买一副,免得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
在此之前他去学了手语和唇语,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除开和沈蓝桉做同桌时,闻柳没让任何人坐在过自己的左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