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单腿蹦跳着,朝我的马走去。
瞟都没瞟我一眼,就要跨腿上马。
嗬!
这是要骑我的马啊!
骑我的马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也太没礼貌了!
“喂,下来!
我让你骑了吗?”
“这马归我了。”
“什么?
……”我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是你故意绊倒我的马的?
是不是?
你个***!”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抢我的马,这我哪能忍?
马可以给你骑,但你不能不讲理。
你若无赖,我只会比你更无赖。
我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使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地把他拽了下来。
他差点就要跌倒在地,身子却陡然一旋,向后踉跄了几步,一把扶住了旁边的大树。
他微微蹙着眉,似乎吃了痛,嘴角被牵动着颤抖了一下。
他猛然看向我,犀利的眼神里射出刀光,仿佛下一秒,我便会曝尸荒野。
我相信他能做这事。
他的眼睛红红的,全是杀意。
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才看清楚,他的左脚上竟然拖着一个沉重的捕兽夹。
尖锐的锯齿己经嵌进了肉里,鲜血淋漓不止,惨不忍睹。
我感到一阵恶心,无所适从,干呕了起来。
——————————————不远处的密林里,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
一个尖嗓子说:“长官,他跑不远的。
他中了我埋的夹子,人应该就在附近。”
尖嗓子继续说:“看,长官,这儿有血迹!”
一个粗嗓子说:“沿着血迹找!”
尖嗓子说:“长官,您说我聪不聪明?
魑魅山这么大,咱巡逻队也就百来个人,哪管得过来呢!”
他又继续说:“夹子这玩意儿,一旦沾上了,一时半会儿取不下来,任他武艺再高,也会被困在此地。”
粗嗓子问:“那是什么?”
尖嗓子说:“是马!”
粗嗓子说:“走,过去看看。”
黑衣男子一听,急了,又要跨腿上马。
我见远处有两个帮手,胆子也变大了。
扑上去,又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不放,可怜他左脚拖着捕兽夹,右脚被我抱着,寸步难行。
眼看那两人就要过来,却听那粗嗓子“哎呦”一声,似乎吃了疼,怒骂道:“这他妈的是什么?”
“对不起,长官,对不起,这夹子怎么这么不长眼色呢?
怎么让您给踩到了呢?
我,我这就想办法给您取下来!”
粗嗓子给了尖嗓子一个凿栗。
“崔大牛,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月的俸银别想要了啊!”
“不行啊,长官,我那婆娘厉害的很,若没有银钱拿回家,怕是不得安生。”
“怎么,我这脚都快废了,汤药钱你不出啊?”
“不是,长官,你这…你这是因公负伤,汤药钱不该我出啊!”
“这夹子是不是你放的?
你不放夹子,我能被夹到吗?”
“我这不是为了抓那探子吗?”
“你抓到了吗?
你抓到了吗?”
粗嗓子一边责问,一边又给了尖嗓子两个凿栗。
“长官,那马!”
尖嗓子摸着头提醒道。
粗嗓子这才想起来马的事,又是两个凿栗敲在了尖嗓子头上:“不早说!
不早说!”
我见那两人在扯皮,急得首冒汗。
你俩倒是快点过来啊!
不是要抓探子吗?
探子就要跑啦!
我也快……快撑不住啦!
黑衣男子终于挣脱开我的纠缠,又要跨腿上马。
我不依不饶,又往前扑去,抱住了他的大腿,如此三番两次的拉扯,让他十分恼火。
他冷着脸,眼睛里的寒意让人瞬间石化,他将朴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喝道:“放手!”
我的脖颈感受到了冰凉,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嗖”!
一支羽箭飞了过来,与他擦肩而过,他手中一抖,一阵刺痛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伸手一摸,是血!
当场就要晕倒过去!
他像拎小鸡一般,把我拎了起来,飞身一跃,上了马。
只听粗嗓子喊道:“快放箭!
他还有个同伙!”
我被放在他身后,只听见一支支羽箭穿林打叶,破空而来,“嗖嗖”的声音响彻耳畔。
突然,我感觉到头皮一紧,下意识地朝头顶摸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箭头,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我竟然中箭了!
我要死了吗?
………怎么不痛?
我又抖抖索索地往头顶摸去。
原来是一支羽箭穿透了我的帽子和发髻,箭尖几乎触及头皮,只差那么一丁点,我便要被交代在这里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个死男人为什么将我拎上马背了,原来是拿我来挡箭的!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神不宁起来:他还会对我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小溪边。
溪水潺潺而流,清澈见底。
绿树的倒影婀娜多姿,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清晰可见。
黑衣男子下了马,来到小溪边,喝了几口水,便坐在了岩石上,闭目养神起来。
我把马牵过来,让马儿饮了水,又蹲下来,洗了把脸。
正要起身,却发现水中的倒影既熟悉又陌生。
我静静地等待水纹散去,细细一看。
这己经不是我的脸了!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唇,分明和忘忧楼中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懵了,我真的在做梦吗?
我用手掐了掐腮帮子,不觉得疼,又掐了掐大腿,还是不觉得疼。
怎么会不疼呢?
因为自己掐自己下不了狠心,所以不疼。
我看了看黑衣男子,他正在凝神静气,这会儿去打扰他,只怕又会惹怒他。
但若不趁这个机会,哪还会有机会?
不管了,要把皇帝拉下马,必须舍得一身剐!
我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趁其不备,揪起了他整个腮帮子。
挤出一丝笑,问道:“疼吗?”
黑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眼,迷惑地望着我。
他打量着我的太监服,感觉到了被调戏的滋味。
他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如两把利刃即将出鞘。
我被吓到了,赶紧松开了手。
嘴上不忘再问一遍:“疼吗?”
我可不能白干啊!
黑衣男子尽量压抑着怒火,反问道:“你说呢?”
他又冷冷地说:“我看那一刀没让你长记性!”
我摸了摸脖颈,正泛着隐隐的痛。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难道,是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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