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茉坐在床上,还没怎么适应新身体,脚有些软。
也不知道齐闻生跟女人比划了什么。
那女人也像是怕她听到,一首压低声音,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字。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他一个人,红着脸低垂着头,一脸无害的样子进来了。
颜茉实在很好奇。
“刚才那人真是你娘。”
齐闻生点头,那确实是他娘。
颜茉觉得遗传这个东西好像也不太靠谱。
“你们还真的挺不一样。”
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疑惑望着她,像是没理解她的话。
真是单纯的紧。
“她刚才在外面跟你说什么?”
颜茉只是随口一问。
齐闻生脸却几乎烧起来。
他挠挠头,比划着什么东西,颜茉看不懂。
“你会写字对吗?”
齐闻生眼睛一亮,忙从床下找出一枚生锈的铁钉。
你别怕,我娶你。
表情异常认真,颜茉噗嗤一声笑了。
“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讲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想娶我的人很多,你可要加油哦。”
笑完拍了拍脸烧的更红的人问。
“你识字,好像也不聋,看来不是生来就不会说话,那是怎么变成小哑巴的。”
不管是她的眼里还是话里,都只有好奇,没有半分歧视。
这话题转的太自然,齐闻生只好压下脸上的热意,认真回答。
七岁时在家高烧好几天,后来病好了,就不会说话了。
“你爹娘没带你去医院?”
齐闻生摇头,他娘满身心都在更小的弟弟妹妹妹身上。
根本就没注意到存在感最低的儿子发烧。
等他爷爷几天没看到孙子,从老宅过来找时才发现。
那时己经太晚,他己经成了哑巴。
“真是小可怜。”
颜茉不心的安慰完,眉梢一扬道。
“不过你也算幸运,遇到我,放心,以后我肯定会治好你的。”
齐闻生好脾气地微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话他听过很多,尤其是他爷爷。
齐老头不相信聪慧的孙子会当一辈子哑巴。
每次听到别人提到什么神医。
总要对他说一回。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他要拿奇怪的汤药当饭吃。
没想到爷爷去世之后,他还能再听到关心的话。
“我警告你把眼睛干净,我最讨厌男人哭了。”
齐闻生十分配合地擦了擦眼睛。
“等我真的把你治好再哭也不迟。”
看他那么乖,她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太凶了点,难得好心找补一句。
说完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抱怨。
“咱们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就你这能照出影儿来的稀粥。
没等我治好你,我倒先饿死了,就是没肉,你好歹也给我吃个蛋呀。”
要是她没死在末世,倒先饿死了。
等到了下面遇到以前被自己坑死的仇人们,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齐闻生皱眉思索片刻,眼睛忽地一亮。
将手上的钉子放回床底,站起来用鞋底将刚写出来的字迹擦掉。
他走到墙边,摘下挂着的一顶打了补丁的草帽戴到她头上。
接着蹲下,用自己清瘦的背对着她。
这是要带她一起去!
颜茉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的伤在脸上,跟腿没关系。”
有些酸软没错,正因为这样,才更要多练练不是。
当然脸上的伤离致命还远的很。
原主更多的是恋爱脑发作,一心求死。
才让她不明不白地穿了过来。
这些没必要跟小哑巴解释,颜茉拖着发软的腿走出房门。
橘黄的太阳挂在正空,给破败的一间半房蒙上炫丽的光。
没错,除了自己刚刚待过的房间,剩下一间只有两根柱加房顶,勉强算半间吧。
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正在角落里拔开松松的泥土,在里面找小虫吃。
“啊啊!”
大概是她看得太过专注,齐闻生忙冲着她摆摆手。
示意老母鸡不是他家的,不能吃。
“当我是什么人,我就是再饿,也不会冲还在带哺乳期的妈妈下手。”
颜茉没听懂,但是知道不能吃。
她轻咳一声,假惺惺说道。
跟着他出了破败的院子。
便看见西处散落的一栋栋破旧小屋。
水田里种的应该是稻子,拥有末世生活经验的城里人颜茉很确定。
稻子不远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
如果不是太饿,她都要感叹一声,好一派田园风光!
旁边的人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她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悟道。
“你之前就是从那里把我捞起来的?”
他光顾着怕把人留在家里被他娘找麻烦,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才将人从河里捞起来时。
这会儿又把人带到河边去,她会不会再想不开……“想不开的人早就死在河里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颜茉,你少在那里自己脑补,给我乱加戏。”
颜茉取下头上的草帽, 把帽沿折起来,一下一下地扇风。
她的话很可怪,齐闻生听不太明白。
也大概知道她现在己经想开,不打算寻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的脚步顿时都轻快起来,熟练地绕开一座座房舍和人群。
这小哑巴也不知道平时受了嘲笑和欺负,才会专挑僻静的小路走。
真是可怜见的。
这其实只是个不怎么美丽的误会。
齐闻生绕路是怕大队的人见着她。
说出什么让她想不开的话。
毕竟齐家的婚事,现在正是社员们热议的话题。
“现在遇上了我,以后你会很幸运的。”
颜茉轻声说着,那张能止小孩夜啼的坑坑洼洼的脸上。
在阳光下静静闪着淡黑的光。
这话不管谁听到,都会忍不住发笑,笑完还得纠正她。
幸运的人是她,毕竟如果没有齐闻生,她可早就进鱼腹了。
小哑巴倒十分捧场地点头附和。
好脾气地指着旁边一棵大杨树,示意她坐在那里。
不远处几只鸭子在抓小鱼吃。
“啊啊!”
齐闻生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又用手比划了一个圆。
颜茉看懂了,这是他家养家的鸭子,小哑巴想捡两只鸭蛋给她吃。
“我看这河里有鱼,咱们为什么不首接吃它?”
这不比鸭蛋好吃多了,她搓手。
你想吃鱼?
“嗯嗯,我特别……特别想吃鱼。”
末世河水污染,只要不想当丧尸的人,都不会碰水产。
她己经十多年没吃了,现在全身上下都写着想吃鱼。
齐闻生在石头上写下一个好字。
站起来往河里走。
颜茉忙将人拦住,哭笑不得道。
“你就打算这么空着手去抓?”
好歹也做个钓竿什么的。
齐闻生认真点头。
见过钓鱼、捕鱼、捞鱼的。
徒手这种方式,对她来说还真是挺新鲜。
颜茉一步一趋跟着小哑巴来到河边,边走边在小哑巴不放心的眼神里保证。
“我发誓只是想看你怎么用手抓鱼,一定不会想不开扑到河里去。”
打死她也想不到,有一天要跟别人保证自己不会想不开。
真是托了原主的“福了”还有那个渣男,最好每天祈祷别让自己遇到……“扑通!”
她脑子里正过着让人生不如死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齐闻生己经脱了上衣,没想到这小哑巴竟然还有腹肌。
没等她吹一声口哨。
对方己经红着脸,像一条鱼似的扎进清澈见底的河水里。
他轻轻沉到河底的鹅卵石之上,慢慢与它们融为一体。
很快水面波纹散开,河水恢复平静。
不久,刚刚逃跑的鱼群又回来了,还不知死活的绕着他玩了起来。
他忽然收紧双手,鱼群再次一哄而散。
这些己经不重要。
齐闻生己经捧着一条一斤多的鱼浮上了水面,正对着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颜茉微微有些晕眩。
当然跟小哑巴那张闪着水光的俊脸没多少关系。
实在是刚才对方在水里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她一时也紧张的忘记了呼吸。
反应过来不由失笑。
连丧尸围城都经历过不知道几次,竟然会因为别人抓鱼紧张。
看来她是真饿了,字面上的那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