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筒子楼的霉味是从墙壁里渗出来的。
林雾蹲在公共水槽前,橡胶手套摩擦着青苔滋生的瓷砖。
十七年来,这种带着铁腥味的潮湿始终如影随形,就像母亲发病时抓挠墙面的声音,细碎地钻进每个晨昏的缝隙里。
"902室的疯婆子又犯病了!
"楼下收废品的张婶扯着嗓子喊。
铁皮门撞击声混着尖利哭嚎刺破暮色,林雾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污水里晃了晃,像条被剪断脐带的鱼。
她加快速度搓洗校服袖口的血渍。
这是父亲昨晚用啤酒瓶划破的,深褐色的痕迹在蓝白布料上晕开,仿佛某种隐秘的图腾。
水龙头突然发出哮喘般的呜咽,铁锈色的水流冲淡了血色,却在池底勾勒出更狰狞的纹路。
"又在洗你那破布?
"唐锐的声音裹着香奈儿五号的味道飘过来。
她新做的水晶甲敲击着iPhone屏幕,镜头正对着林雾弓起的脊背,"家人们快看,咱们的垃圾公主又在进行神秘仪式呢!
"林雾的指尖在橡胶手套里蜷缩。
这是母亲发病前在化工厂领的最后一件劳保品,如今已布满龟裂的纹路。
她听见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像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
"今天的夕阳很美。
"周延的声音突然切入喧闹。
学生会主席的白衬衫永远纤尘不染,此刻却蹲下来帮她拾起散落的塑料瓶,"教导处说心理测评表你还没交。
"林雾抬头撞进他镜片后的目光。
这个总在食堂喂流浪猫的优等生,此刻的瞳孔却像蒙着雾的深井。
她注意到他腕表秒针的颤动,和昨天在器材室门外听到的呼吸频率一模一样——当时唐锐正把她的课本塞进粉碎机。
"不用了。
"她将最后一件校服拧成麻花状,水流顺着生锈的管道蜿蜒而下,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相册自动跳转到第279次日落照片,橙红色的光斑在阴沟里粼粼闪烁。
暗红色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时,林雾听见唐锐的笑声穿透门板:"你们猜她的心理测评敢写什么?
希望妈妈今晚别用菜刀砍我?
"整栋楼都在哄笑中震颤,墙皮簌簌落在她发间,像场微型雪崩。
2化学实验室的排气扇坏了三个月。
林雾看着强碱溶液在试管里泛起诡谲的泡沫,讲台上老旧的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