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中的数字暴雨砸在安全帽上的声音像催命鼓点，程正南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泥水，手背上的伤口被咸涩的汗渍刺得生疼。
工地探照灯扫过水泥管堆成的临时避雨处，二十几个民工像沙丁鱼罐头般挤作一团，他死死护住怀里印着"飞翼"logo的旧公文包，那是他最后的体面。
四十四岁的程正南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至此。
两个月前，他还是华星通讯的中层技术主管，坐在写字楼里喝着香浓的咖啡，和团队讨论最新的通讯技术方案。
国企改制的消息来得突然而残酷，一纸裁员通知，十八年的职业生涯就此画上句号。
"老程！
"包工头老赵的破锣嗓子穿透雨幕，"三号坑要人扛沙袋！
水位上涨了！
"他刚要起身，裤袋里的诺基亚突然震动。
雨水从安全帽边缘流下，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弹出的瞬间，头顶正好炸开一道惊雷，蓝色的闪电照亮了屏幕上的"苏云病危通知书"，最后一个字在雨水中晕成血红。
"程工，你要干啥？
现在走了这天工钱没了！
"老赵扯着嗓子喊道，"还有人顶着你的活儿等着呢！
"程正南呆立在雨中，任凭大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诺基亚屏幕上的绿光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信号。
三号坑的民工已经开始排队领取雨衣和手套，他知道如果现在离开，这份来之不易的临时工作就会被别人抢走。
"给我半小时，老赵。
"程正南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听不见，"我女儿妈妈病危。
"老赵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一个小时，老程。
一个小时后不回来，明天别来了。
"程正南把公文包塞进塑料袋，用破布包好，小心翼翼地藏在水泥管背后的工具箱里。
那里面有他所有的希望——几份技术方案图纸，还有女儿小雨的各种病例报告。
雨夜里，出租车很难拦到。
程正南顶着雨狂奔了十几条街，终于在医院路口拦下一辆。
"师傅，人民医院，越快越好！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他满身泥水的工装，皱了皱眉，却还是打开了车门。
"家里人？
"司机老王是这个城市少有的热心人，看程正南的焦急样子，猜到了几分。
"我前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