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川像只灌满气的猪尿泡飘在悬崖外,晨风卷着枯叶拍打他鼓胀的肚皮。
二十几个樵夫举着粪叉围在崖边,领头的老汉胡子沾着唾沫星子大喊:“山猪精!
这妖怪偷俺村三百斤苞米!”
“大爷!
我像背得动三百斤的人吗?!”
陆小川欲哭无泪,他此刻圆得连脚趾都看不见,绿毛在头顶迎风招展,活脱脱成了个人形蒲公英。
话没说完,粪叉擦着肚皮飞过,叉尖勾破衣裳,露出白花花的肥肉。
“放箭!
放箭!”
人群后方窜出个猎户,竹弓拉满射出支秃毛箭。
陆小川吓得蜷成球,箭矢“噗”地扎进***,却像戳在牛皮鼓上弹开了——吞天蛤内丹把他炼成了人形蹦床。
“这妖怪刀枪不入!”
樵夫们骇然倒退,有个胆大的抓起石块砸来。
陆小川下意识抱头,身子在空中弹了弹,石块“咣当”撞上青铜锅,裂缝里迸出的红光竟将石块熔成岩浆!
热浪扑面,陆小川的绿毛“腾”地烧起来。
他手忙脚乱拍打头顶,却把火星甩得漫天飞舞。
崖边老松遭了殃,火苗顺着树脂“滋滋”蔓延,浓烟惊起满山飞鸟。
“天杀的妖怪放火烧山!”
樵夫们红了眼,粪叉如雨点般掷来。
陆小川被扎得像个刺猬,情急之下扯着嗓子嚎:“我乃天蓬元帅下凡!
雷公电母速来护驾!”
霎时阴云密布,天际炸响惊雷。
青铜锅突然剧烈震颤,锅底蛤蟆纹张开大嘴,竟将漫天雷光鲸吞入腹!
陆小川浑身毛孔迸出电蛇,绿毛根根竖立如避雷针,暴雨倾盆而下。
樵夫们的粪叉成了引雷器,电弧顺着铁叉窜遍全身。
须发倒竖的老汉跳起霹雳舞,裤裆“滋啦”冒烟,惨叫着滚下山坡。
陆小川被雨水浇得清醒几分,突然发觉身子在漏气——肚皮上的箭孔“咻咻”喷着白雾,整个人像失控的热气球朝深渊坠去。
“咔嚓!”
陆小川卡在崖间老松的枝杈上,肋骨险些被勒断。
暴雨冲刷下,他像块挂在屋檐的腊肉般晃晃悠悠。
绿毛被电得焦黑卷曲,远远望去好似顶着团鸟窝。
这比喻很快成了现实——两只白鹭扑棱着落在他头顶,衔来枯枝开始搭窝。
陆小川欲哭无泪:“鸟大姐,薅羊毛也别逮着一只啊!”
白鹭歪头打量他片刻,突然“噗”地在他鼻尖屙了泡鸟粪。
崖底传来执法堂弟子的呼喝,陆小川咬牙掰断树枝。
身子急速下坠时,他瞥见怀中青铜锅的异变:裂缝中渗出的红光正缓缓修复锅体,蛤蟆纹的双眼泛起幽蓝异彩。
“砰!”
泥水西溅,陆小川大字型砸进沼泽。
腐臭的淤泥灌进鼻孔,他挣扎着摸到块硬物——半截森白兽骨上,赫然刻着“幽冥”二字!
夜幕降临时,陆小川蜷缩在树洞里啃野果。
青铜锅架在火堆上煮着蛙腿,汤面泛着诡异的绿光。
他舀了勺汤咂嘴,腥味冲得首翻白眼:“修仙修成贝爷了……”“咕呱!”
沼泽深处突然传来震耳蛙鸣,声波震得锅中之汤沸腾如瀑。
陆小川抄起锅子当盾牌,瞧见月光下立着只牛犊大小的碧眼蟾蜍,背上疙瘩闪烁着雷纹。
蟾蜍长舌如箭射来,陆小川本能地抡锅格挡。
“当——”金铁交鸣声中,锅底星图骤亮,北斗天枢位射出一道银光,打得蟾蜍翻着跟头滚进泥潭。
“这锅……是宝贝啊!”
他抱着锅子狂亲,却舔了满嘴泥。
树洞外传来执法堂弟子的火把光,陆小川踹灭火堆拔腿就跑,腰间草裙挂着的蛙腿晃悠悠打着摆子。
沼泽深处,三双幽绿眼眸缓缓睁开。
钢钉靴踩碎兽骨,沙哑嗓音随风飘来:“吞天蛤的气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