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原身崔棉儿的身世,陈白尘知之甚少,自然无法判断吴莺莺所说之话的真假。
不过,如此一来,陈白尘也算是理解了吴莺莺针对崔棉儿的原因。
陈白尘尚在世时,也就是十年之前,吴莺莺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吴山派虽然是西大门派之一,但陈白尘也不会无聊到去关注别人家门派内的情感八卦。
是以,陈白尘对吴山派掌门人——吴道子的妻女了解并不多。
印象中,吴道子的妻子(金氏)似乎是一位刚烈的女子。
在仅有的几次百家门派大会上碰面之时,金氏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陈白尘因围剿而重伤坠江的那天,带领吴山派参与围剿的,正是金氏。
那日,金氏似乎也受了重伤。
不过当时陈白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然也不会刻意留意敌人的伤势如何。
陈白尘用手掌支着下巴,继续问:“崔棉儿的母亲是谁?”
被深度催眠的吴莺莺如实回答:“我不知,只知道有一天,父亲回家时,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是出生不久的崔棉儿。
自那之后,父亲与母亲经常吵架,感情几乎破裂。
母亲曾说,崔棉儿长得很像一画中女子,那幅画,母亲曾在父亲的书房里看过一眼。”
“原来崔棉儿这么美,是随了母亲啊!”
陈白尘在心里默默感叹,就说嘛,她记得吴道子的五官非常普通啊。
“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陈白尘继续问。
吴莺莺的情绪泛起了波澜,喊道:“被崔棉儿害死的!”
“怎么害的?”
“母亲当时怀了弟弟,产后身体虚弱,但每每看到崔棉儿在眼前晃来晃去,就气得茶饭难以下咽。
后来,母亲抑郁而终,小弟也夭折了。”
吴莺莺垂下头,眼神哀伤。
陈白尘了然地点了点头,在她曾经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中,虽然未嫁人生子,但也略通医理,尤其修炼催眠之术后,对人的心理颇有研究。
她曾在一本妇人科医典上看过,女子产后情绪极为不稳定,容易钻牛角尖,也许真相,并不是崔棉儿做了什么事导致金氏死亡,或许只是因为,金氏陷入了自己的心魔。
“所以,你就加害于崔棉儿,逼她跳江?”
陈白尘继续问。
“我没有!”
吴莺莺抬起头,“我,我没有害她,我只是,只是想赶她走。”
“你联合一帮女弟子,长期打压崔棉儿。
师兄弟们极力维护崔棉儿本就令许多女弟子们不满,加上你的挑唆,她们便处处与崔棉儿作对。
崔棉儿性格软弱,灵力低微,不堪受辱,从而跳江***。
我说得对吗?”
陈白尘笃定道。
“不,不是的,我没有害她。
她是自己跳江的,自己跳的!”
吴莺莺矢口否认。
“师姐,你还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又传来一男子的礼貌询问。
陈白尘蹙眉,本来想继续打探一点消息的,眼下,不得不中止了。
藏书阁有三层楼,西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扇大门通往下山的路。
此刻陈白尘所在的位置是一楼。
她环顾西周,除了大门,就只有三扇窗。
“灵力那么弱,跳窗太危险,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
门外的吴泽明明听见了大师姐的说话声,询问后却未闻大师姐的回应,便推门而入。
就在他犹豫的那么一瞬间,陈白尘快速飞奔到了藏书阁二楼。
吴莺莺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听到推门声,才慢慢醒转过来。
“大师姐,入秋了天气凉,你怎么在椅子上睡着了?”
吴泽问。
“是啊,我怎么睡着了?”
吴莺莺拍了拍脑袋,感觉有点昏沉。
“我进门前,好像听见你在与谁说话?”
吴泽道。
“啊?
没有啊,这里就我一人。”
吴莺莺回答。
陈白尘的催眠邪术,雁过不留痕,除非有目击证人在场,否则,记得这一场谈话内容的人,唯有陈白尘一人而己。
吴泽没有继续深究,首接道明来意:“师姐,渔民们反映,最近钱塘江中捕捞到的死鱼越来越多了,事不宜迟,我们需要尽快前往江边,查明真相。”
吴莺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自从吴道子闭关之后,山门之中的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打理。
维护一方安定,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是吴山派的职责所在。
钱塘江附近的村民几乎都靠打鱼为生。
若是江里死鱼的比例很高,不但影响生计,更会污染水质。
吴山派内所用之水,也是来自于钱塘江的分支。
“兹事体大,我明日向几位门中长老禀明之后,立即召集人手出发。”
吴莺莺说道。
吴山派内除了掌门人吴道子之外,还有五位长老,每位长老分管一个派系。
每个派系,虽都主修剑道,但修炼的心法、剑术,其侧重点不同。
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的长老注重淬炼肉体,有的长老偏向内炼金丹,有的长老擅长术法化物,有的长老擅长灵力御物,也有的长老费尽心血研究剑道与长生不老之间的关系。
他们虽然研究方向不同,但都生活在吴山派的大家庭之中,各自有山头、有弟子,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吴道子闭关前,把一干事务都交给了吴莺莺,但她毕竟涉世不深。
因此,嘱托五位长老帮着带带娃,指点一二。
“好的,大师姐,还有一事……”吴泽欲言又止。
棉儿师妹之前坠江时,受了伤,不但记忆受损,身体也尚未恢复。
我听闻……”“哼哼。”
吴莺莺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陈白尘躲在藏书阁二楼楼梯边的阴暗处,虽然看不清吴莺莺的表情,但光听她的语气,就能想象出此时此刻,她翻白眼的样子了。
“况且,棉儿她,灵力低微,金丹虚弱,剑法不熟,实在……实在是帮不上忙。”
吴泽坦诚道,“棉儿一同去,我们还得分心照看她。”
“知道了,我会再斟酌一二的。”
吴莺莺对吴泽的理由十分满意,但也没有完全作出决定。
“嗯,虽然不是很开心,但还是得谢谢吴泽师兄挂心。”
陈白尘盘坐在暗处,摇头扶额,心里想着:“崔棉儿啊崔棉儿,你这十六年都在干嘛啊?
也不好好修炼,实力真是太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