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城的雪是浸着灵力的。
云昭站在九霄剑宗的山门前,玄色大氅被朔风卷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绵延千里的白玉阶,每一级台阶都刻着暗金色的符咒,在暮色中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三天前,他在城西当铺用最后半块灵石换了这身行头——世家子弟的体面,有时比命还重要。
"第三千七百号,云昭。
"执事弟子念名册的声音裹着灵力传来,霜花在他眉睫上凝成细碎的冰晶。
排在前面锦衣华服的少年们发出嗤笑,谁都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本届最后一名考生,踩着报名截止的铜漏声挤进来的寒酸修士。
青玉案上的鉴灵镜突然发出嗡鸣。
云昭解开大氅系带时,听见身后有人倒抽冷气。
暗金纹路的玄衣下,他左肩狰狞的剑伤正在渗血——那是三天前在城郊遭遇的截杀,对方使的是云氏旁支的追魂剑。
"带伤应试,勇气可嘉。
"主考官白眉微动,掌心腾起一团青焰,"但九霄剑宗不收废物。
"火焰化作九柄小剑悬在半空,正是入门考核第一关的九宫剑阵。
云昭的指尖划过腰间木剑。
这是母亲临终前用庭院里的桃枝削的,此刻剑身正泛着诡异的绯红。
三日前濒死时觉醒的血脉之力在经脉中流转,他忽然看清了剑阵的破绽——那些流动的灵气轨迹,像被揉碎的星图铺展在眼前。
木剑刺入离位剑影的刹那,整座山门的云海突然沸腾。
九柄灵气凝成的剑刃同时崩碎,化作漫天流萤。
白眉长老猛地起身,案上茶盏倾覆,碧色茶汤在青玉砖上蜿蜒成卦象。
"残缺的乾元剑意..."长老袖中古剑发出龙吟,"你从何处习得本门失传三百年的秘术?
"云昭拭去唇边血痕。
他想起那夜在破庙,识海中浮现的青铜残简。
当追杀者的剑锋距咽喉只剩半寸时,某种古老的力量撕开夜幕,将九霄之上的星辰拽入瞳孔。
"长老方才说,"他扬起沾血的下颌,木剑指向云端若隐若现的试剑峰,"九霄剑宗只敬强者。
"雪忽然停了。
七十二座悬空玉台同时亮起,这是百年来第一次有人触动护山大阵。
云昭在炫目的光华中看见无数虚影——那些曾陨落在问道路上的天之骄子,此刻都在朝他稽首。
白眉长老的传讯玉符突然炸开金光,云霄深处传来钟鸣。
整座山脉的飞鸟惊起,在暮色中拼出西个血色篆文:太上敕令。
---血色的篆文在天际燃烧,云昭感觉左手掌心传来灼痛。
三日前在破庙觉醒时出现的青铜纹路,此刻正与护山大阵产生共鸣。
七十二玉台投射的光柱中,突然浮现出九道戴着玄铁面具的身影。
"天枢阁。
"白眉长老捏碎传讯玉符,剑气在身前结成青莲,"你们越界了。
"为首的黑衣人指尖缠绕着银丝,那些丝线穿透虚空,竟将漫天飞雪凝成冰棱卦象。
"太上长老闭关百年,为何突然收徒?
"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剑刃摩擦青石,"除非...你们找到了《太虚剑典》的钥匙。
"云昭的桃木剑突然发出凤鸣。
绯红剑光扫过冰棱的刹那,他看清银丝末端系着的傀儡——分明是昨日在客栈遇见的卖花少女。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姑娘鬓角的朱砂痣,与母亲被毒杀那晚侍女额间的印记分毫不差。
"小心傀儡丝!
"稚嫩的童声破空而来。
七岁模样的道童踩着丹炉撞进剑阵,炉中迸发的三昧真火瞬间烧融半数银丝。
云昭趁机挥剑斩向坤位,这是他从小研习的云氏堪舆术:雪地冰棱的分布,暗合九宫死门方位。
"小师叔!
"执事弟子们慌忙行礼。
那道童却盯着云昭掌心逐渐隐去的青铜纹,突然扔出个油纸包:"接着!
你身上有股死人味,吃颗糖莲子压压惊。
"纸包破开的瞬间,十二道金针射向黑衣人死穴。
云昭终于明白这道童为何能成为太上长老关门弟子——那根本不是糖莲子,而是药王谷失传的”渡厄金蝉“!
当夜,云昭在剑冢调息时发现血脉异变。
月光透过残缺的青铜简投影在石壁,显露出移动的星图。
他跟着星图运转灵气,左肩剑伤竟渗出金色血液,在地面凝成微型周天星辰阵。
"这不是疗伤功法。
"道童的声音从剑堆后传来,他正在啃食一柄锈剑,"你在修炼《天阙锻体术》,三千年前道魔大战时...嗝...魔尊用来熔炼仙骨的邪功。
"云昭凝视掌心游动的金纹。
血脉觉醒时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母亲倒在血泊中,指尖蘸血在他额头画下的不是云氏家纹,而是半枚青铜残简的图腾。
三日后宗门大比,抽签对手竟是天枢阁暗桩。
云昭故意卖出破绽,当对方施展傀儡术时,突然将昨夜炼化的星辰阵注入木剑。
剑气引爆提前布置在擂台西角的”渡厄金蝉“,用对手的傀儡丝反将其捆成茧蛹。
"承让。
"他剑尖轻挑,茧蛹中掉出十二洲通用的乾坤票号银票,票面编码正是三年前云氏钱庄被劫的失物。